接過毛巾,胡博安靜地聽著老奶奶的嘮叨,卻遲遲不願解開衣服的扣子。
“怎麼不擦擦?”老奶奶慈祥地看著有些窘迫的胡博,繼而想到什麼時候點點頭,“是不好意思啊!那我到裡屋去,你慢慢擦啊,擦不到的地方喊我,這裡是燒的熱水。”
看著老奶奶的離開的背影,胡博才突然嘆了口氣。
緩緩解開了衣袍。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身上的痕跡實在是不堪入目。
除卻毆打的傷痕,還有一些邪惡的咬痕,掐痕,青紫一片,狼狽不堪。
這個男人算不上很堅強,但足夠冷靜,此刻,他正緩緩地一遍一遍擦拭著那些難堪的痕跡,堅毅的臉上,一雙高挑的劍眉再次緊緊皺起。
擦到背部的時候,呼吸越來越沉重,一種無力感湧上來。現在的手臂就算是稍微反過去一下就痛得要命。
他稍微把能擦的地方擦了一下,然後端詳了斷了的腳踝好久……最後緩緩抬起雙眼,迷茫地看著屋裡簡單的陳設。
莫名地讓人覺得心酸。
他偏頭仔細想了一會兒,先是一愣,然後又是想到什麼般地笑了起來。
雖然被扁了一頓,但總算出來了不是嗎?
難道還得了“斯德哥爾摩精神症候群”不成?
不。
他胡博沒有多高尚,他也想將那個男人加諸自己身上的全部返還給他,但是一想到那個男人的實力和勢力,就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和心死。
他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肯定對方的強悍……
看著手裡變冷的毛巾,胡博的嘴角慢慢的揚起了一抹堅定的笑容。一種明明讓人看著會心酸,卻又不由得動容的笑容。
那麼堅定和陽光……
原本只是搖曳只剩一縷的燭光,在一場風中熄滅。
人活著就是這樣,如果寂寞會彼此依靠,直到恨意產生……到最後才知道一切都是不應當,方知最脆弱的是這一顆心……得到不該得到的,失去不該失去的。
胡博跟傻子,胡博跟蒼朮,明明什麼都沒開始,又什麼都結束了。明明可以開始,又急急結束了。
到最後,一無所獲。
“……”
灰色的長髮隨著風輕輕揚動,蒼朮坐在宮殿的石柱上,望著男人進了一戶人家。唇角有些冷漠地下垂。
一隻長滿了黑色細毛的絨球無聲無息地從他手掌裡翻出,朝胡博的方向飄去。
夢魘——一種讓人辨不清真實與幻境的魔物。
胡博住在了老奶奶鄉下廢棄的房子裡。
老人家沒有子女,但城裡的房子也只有一間,吃睡都在一間屋裡,也沒有別的地方給胡博住。當然老奶奶說如果胡博不嫌棄的話可以和她一起睡。
老奶奶講,對於夜魔族的人來說,髮色如果越接近雪色就會越強大。而蒼朮——他們的王明明是灰色的頭髮,卻輕易地拿下了王座。
可見他到底是有多強……
而人族在這裡只能算最卑微的生命了……
說實話,胡博對現在及將來還沒什麼具體的打算。因為他發現,在這裡自己太弱小了,除非能找到讓自己強大起來的方法,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人族也不是不可以修煉,但是漫漫修煉需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時間,人類根本就耗不起,而且天資有限,能學會一兩個法術已算是人中之傑了。
老奶奶給他的房子在離夜魔城很遠的地方。
踏上鋪滿厚實柔軟落葉的小路,遠遠就能看到,木屋就在小路的盡頭。一顆顆巨大的帶著清香的樹木將那裡遮蓋地嚴嚴實實,一些兔子聽到聲響慌慌忙忙跳到一邊去,然後在遠處打量著來訪者。
他隨手摘下垂到窗戶前的野果子,啃了起來。
木屋的門前也都是落葉,一推開門,裡面一股幽寒的氣息撲面而來。
裡面的陳設很簡單,卻很有味道,古樸悠遠。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就在推開門的一剎那,胡博好像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聲影一閃而過。
他當場躊躇了幾秒,大聲咳嗽了幾下才敢進去。
在確認著實沒東西了之後才開始一跛一跛地收拾起來。
他的腳依舊沒好,雖說老奶奶給他請了個江湖郎中看了下,但距離恢復還有些日子。
不過他總能聞到,這裡有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香味。
有時很淡,有時有很濃,胡博一直以為可能是門外的某種植物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