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是自己棄了身體跑去了黃泉往生。而我……”頓了頓,姬湯繼續道:“我當時雖然瀕臨死亡,其實神魂並沒有徹底毀滅……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使我保留最後一點神魂,得以日後重生。”
蘇宵思慮了一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姬湯並沒有說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說為什麼會寂滅,想來那也不是什麼值得讓人回味的東西。但他有一點終究是聽明白了,也許姬湯說得對,人類上下數千年的時光如果真要追溯下去自己最初是哪個魂,恐怕世界早就亂了套。
蘇宵忽然想到了路迦,於是他開了口。
蘇宵說:“師父。你實話告訴我,你當初是不是因為帝君才死的?”
姬湯笑:“為什麼這麼問?”
蘇宵說:“如果不是這樣,路迦為什麼會那麼恨風鐮?就連風鐮投胎轉世了他都不放過!”
姬湯笑了笑,沒有回答,拉著蘇宵往殿外走。
姬湯問蘇宵要不要跟他回澤之國,蘇宵搖了搖頭,於是姬湯把蘇宵送回了青王殿,臨走時,蘇宵瞧著姬湯身周泛著熒光逐漸模糊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倉央嘉措的詩,心裡忽然就哽咽了起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控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轉山不為輪迴,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然而相見,爭不如不見。
對於去哀塔的事,蘇宵想姬湯或許知道他已經做出了決定,然而無論如何,聽了今天一席話,有些東西,至少在他有了一個結果之前,他只能放在心裡,再也無法正大光明,死皮耐臉的說出來。
“姬湯殿下……”蘇宵忽然哽咽著喊了姬湯一聲。
姬湯在光芒中轉頭。
蘇宵低低啞啞的說:“師父,你告訴我,你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蘇宵說:“你放心,我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姬湯與蘇宵兩人隔著薄薄的光芒舉目凝望,蘇宵屏住呼吸,等待姬湯的回答,姬湯沒有說話,隔了許久,他的嘴唇動了動,蘇宵豎起耳朵聽,好半天衝了上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姬湯整個人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聽到姬湯說:“傻貨!桔梗已收,我意如此,你難道還不明白麼?”
這時候蘇宵還不明白姬湯那一句話的意思,後來的許久,當蘇宵再次坐上了四大主神的神位,那時候的蘇宵已經沒有了現在的軟弱與浮躁,他卸下了痴傻與毫無禮節的粗俗,開始變得尊貴,優雅而內斂的時候,每當他坐在碧落殿姬湯曾經坐過的位置上,看著澤之國迴音壁的畫面,聽著明空之境水鏡傳來的聲響,他忽然想起了這一日姬湯說話的話,總是會有種流淚的衝動。
然而此刻,蘇宵只是怔怔的站在空曠的地面上,站在青王殿的蓮花池邊,一個人怔了許久。
姬湯走了後,順便把放在青王殿的結界也收走了,蘇宵實在想不明白姬湯的話,只得甩了甩頭,回到了屋裡。
晚上珈藍又來了蘇宵的房間。
蘇宵告訴珈藍他願意去哀塔,珈藍激動得如打了雞血,眼淚跟著水管似的簌簌下落。
蘇宵好說歹說讓她止了淚水,珈藍抽咽著,一雙眼睛宛若星月。
珈藍道:“蘇宵哥。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我們的。”
蘇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既然決定了,等我收拾好行李就走罷?從鄴城到哀塔到底要多長的行程?”
珈藍說:“一個月。
蘇宵點點頭,說:“既然如此,你明天晚上來接我吧,我們明天就走。”
珈藍盯著蘇宵,欲言又止,蘇宵以為他還要說什麼,珈藍最後終於嚥下了話,說了句:“您小心。”便離開了。
這一夜,青王殿上的天空燃起了大火,火燒得夜幕像白日一般透亮,煙花一般綻開。
蘇宵瞧著那漆黑的夜空中大片的紅色,心裡一震,暗想糟糕,甚至來不及穿上外套,直直的朝著出事地方奔了去。
青王殿外庭的花園裡,比翼鳥撲哧的聲音撲騰傳來,廉舟騎著比翼鳥停在半空,身後鳳凰紋章一字排開,面色冷峻的盯著站在假山上的一縷純白幽魂。
那些黑色的鳥兒停在半空中,直直的圍住了整個花園,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