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樹妖,沒人會比他明白根基的重要性。他把桃樹妖抱在懷裡,顫抖著聲音問:“誰幹的?你告訴我,誰幹的?!”
桃樹妖閉了眼不說話,痴音沉下聲音問:“難道……真的是寂遊?”話說完他自己又搖頭:“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你快告訴我,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話雖然那樣利落地說出了口,但他甚至都不敢低頭看向桃樹妖胸前的傷口,那處很明顯是被劍所傷,而且很顯然沾有寂遊降魔劍的氣息。他手上法力更加源源不斷往桃樹妖體內湧,試圖對他的傷口進行修復。
桃樹妖苦笑著搖了搖頭,扯了下痴音的袖子,迫使他看向自己,痴音無奈低下頭,正對上他的雙眼。平時桃樹妖有精神地活蹦亂跳的時候,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總帶著笑意。而現在虛弱地半閉著眼,很明顯是在強撐著看著痴音,是前所未有的憂傷模樣。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好生歇著。”痴音拍了拍桃樹妖的手背勸慰他。
他拽著痴音的袖子不鬆手,一邊攥緊另一隻手,堅持道:“痴音……你聽我說,我一直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可是一直沒機會也說不出口。可這次不說,也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痴音想張口勸慰他,他卻緊接著搖頭道:“痴音你知道嗎,世間不僅僅只有名字才是束縛,無形的束縛才是最可怕的。就如同瘋狂生長的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爬上了你的身體,一層一層纏繞上你的心,在你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一層一層包裹得嚴嚴實實恨不能叫你窒息。”他拉著痴音袖子的手往下,順勢就抓住了痴音的手,認真看他:“就像你根本從未招惹過我,我卻不知何時就已經被你束縛住了。”
痴音雖然呆,但是他不傻,一下子便明白了桃樹妖的話,本立刻就想抽回手,但是桃樹妖現在受了重傷根本不能多動,便只得由他握著沒有動。
桃樹妖眯起了眼睛,就像他平時笑起來那樣,帶著一種特別的滿足感,甚至有點被嬌縱的感覺。
人都成這樣了,怎麼還能露出這樣彷彿被寵愛著一般的表情呢?痴音簡直不能理解。
“你說你啊……”桃樹妖開口,無奈中帶著一絲哀傷:“我都已經快要窒息了,你卻連個念想都不願意給我嗎?哪怕是隨口的,給我起一個名字,叫出口……讓我的傷口,我的心不那麼痛,讓我不那麼難受,好不好?”
其實妖怪是不會痛的,但是桃樹妖握著痴音手的力道越來越重。明明是沒了力氣,卻努力地想要握緊,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痴音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擋在桃樹妖額前的亂髮拂到他的耳後:“人間有一首詩我特別喜歡,最後兩句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叫你依依好不好?”
這是這個人第一次這麼溫柔地看著自己,桃樹妖驚喜不已,貼著他也更緊了些。
“依依,依依……”
其實桃樹妖幾乎要哭出來,但他反覆唸叨了幾遍之後卻是笑著對痴音道:“好像女孩名。”接著一把將腦袋埋到痴音懷裡,小聲道:“好聽,我喜歡……”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摟著痴音就久久不再動彈,痴音覺出了不對,將他拉開,驚恐地發現依依的半身正在顯出了原形,接著慢慢變得透明。
“依依,依依!”痴音把依依翻過來,面對這種境地他卻不知所措,簡直心急如焚。即使如此,他還是繼續用法力給他吊著命,哪怕只有一絲半點活下去的可能,他也不想讓他死掉。
這樣做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就算是吊著命,也是能吊這一時,眼看依依幾乎全身都快要現出原形,焦慮之中痴音突然想起從前冽魄給寂遊治病之後,留下來有一小塊寒冰,因為也尋不到冽魄的人,所以也一直沒處還,幾乎被他們遺忘了。寒冰是冽魄用來治療寂遊的雷劫的,卻不知對這種傷有用沒用。然而此時事態緊急也來不及多想,他趕忙跑回屋裡取出寒冰,將冰塊放到依依胸口處,用法力催使。
這種寒冰不同於一般的冰雪,是從極寒之地由冽魄煉化的千年寒冰,本身也已具有靈性,也有了治療的功效。於是在痴音加諸法力上去,寒冰之後非但沒有化掉,反而逐漸蔓延開,將傷口牢牢封住,接著又從傷口處蔓延開來,直至將依依全身上下全部凍住,倒是跟寂游上次受傷的情況有些相似。
傷勢沒有再繼續惡化下去,依依保持著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樹形的姿態,就那麼凍在寒冰中,像是睡著了一般。
可也只是這樣了,痴音沒有冽魄的本事,他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