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找不到我了……我答應要等他的,不能搬走。我……要等他。”
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畫眉抬手摸上自己霧氣模糊的臉,又是一聲低低地呼喚:“……君書。”
哀傷而寂寞的聲音,彷彿曾經這樣低低地呼喚過無數次,對著天上的明月,對著水裡的游魚,對著新生的嫩草,對著綻開的池蓮,對著枯黃的落葉,對著安靜的落雪……百轉千回,一聲一聲,期盼地,哀傷地,寂寞地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君書,君書。”
彷彿是聽到了呼喚,那個男人疑惑地回頭張望。
在只有他一個人的房間裡,那些呼喚隱約卻真切地傳進他的耳朵。
“你想起來了嗎?畫眉公子?”秦淺離的臉上掛著輕輕的笑意。
“……君書,君書,君書……”沒有回答秦淺離的問題,畫眉只是注視著男人低低地一遍一遍呼喚。
秦淺離眼尾上揚,微笑起來。他抬起細長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劃了一道。
跟隨細長手指而破開的——是那些始終阻止在畫眉面前的水紋。透明的水紋晃動了幾下,逐漸消隱在空氣裡。
“你們?”
男人驚訝地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兩個人——秦淺離和畫眉,驚訝得合不上嘴。
不用懷疑,我是鬼,不在他視線可以捕捉到的範圍內,對於這種認知我有一點小小的氣餒。
“……君書。”畫眉站在那裡,聲音有些發抖。
“你是?”聽到畫眉呼喚自己的名字,男人疑惑著。一種熟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聽到過這樣的呼喚。
“我們……認識嗎?”男人微微蹙起眉頭,似乎想要回想起什麼。
“失禮了。”秦淺離微微一笑,抓住男人的手快速地劃了一下。
紅色的血液滲出來,滴落在古鏡上。
鮮紅的血液剛剛滴落到鏡面上就迅速消失了蹤影,細微而清晰的爆炸聲隨即響起,一道裂痕迅速貫穿了鏡面。耀眼的白光從裂痕中噴薄而出,雪白的光線中,一面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的銅鏡顯現出來。
白色的長衫已經被劃開了很多口子,斑斑的血跡映在白色布料之上。受傷的男子倒在懸崖之下,臉上是觸目驚心地傷痕,已經昏迷不醒。
周圍積聚起薄博的霧氣,從霧氣裡走出一個男子全身裹在一匹灰布之中,眼神乾淨,容貌清秀。
我和秦淺離對看一眼——是畫眉。
畫眉慢慢走到受傷的男子面前,蹲□,歪著頭看著男子。
看了半響,畫眉突然伸出手指試探般地戳了戳男子的臉——正好碰到男子的傷口。
“唔……”男子吃痛。
“呀!”畫眉嚇了一跳,迅速地縮回手指,跳開半步,戒備地盯著男子。
然而在低低呻吟了一聲之後,男子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畫眉小心翼翼地回到男子身邊,戒備又好奇地盯著男子。
半晌,畫眉突然綻開一個笑容,手一揮,霧氣升起來,瞬間就包裹住了兩人。待到霧氣散開,地面上已經空空蕩蕩,什麼人都沒有了。
畫面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起了一道道龜裂的紋路。模糊不定的畫面裡,只有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君書,不知道恩人怎麼稱呼?”
“……別人都叫我山鬼。”
“你是妖?!”
“……恩……你,害怕嗎?”
“……不……”
畫面再次清晰,已是一片深重的夜色。
山裡的小木屋,白色衣衫的男子拉開門走出來。他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便邁開步子離開。
“君書!”急切地呼喚自小木屋裡響起來。一個身影急急奔出來。
君書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奔向自己的男子,神色平靜如同周圍的夜色:“我要走了。”
“不,不要!”灰衣的山鬼猛烈地搖頭,清秀地臉上明明白白地浮現出焦急地神色,“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他拉住君書的衣袖。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可是人妖殊途,我有我要回去的地方。”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離開好不好!”乾淨清澈的眼眸裡滿是眼前之人即將離開自己的恐懼和傷心。
山鬼哀哀地請求:“君書,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一個人!”
“你不是說過要報答我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