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觀點是,凡人對時空的認知非常狹隘,相對的七情六慾極其敏感。
作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沒有下限,沒有立場,沒有節操,沒有激情的老神仙,大家紛紛表示無數道友已折腰,嚴重吃不消。
但我第一次歷劫並沒有這樣強烈的不適感,可能是因為我那時只有七百歲,對於永生還沒有那麼深刻的體會。
直到後來一次比一次難捱,第九劫時候我終於感覺自己也是老神仙了。
越活越複雜。越覺得應該容易了,竟反而掙扎的越艱難,這便是天道要我們體悟的東西,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
在我還以為大家都像我一樣默默成長,慢慢修行的時候,我曾希望被關愛。
這是我破殼一千歲時的志向,因為聽說其它神族出生都是原形或嬰兒,要經過許多年無微不至的呵護關愛,才能慢慢長大,而這些關愛恰是我缺失的童年。
我自然知道無法彌補,沒有誰肯把我這樣一個天生成年的神形,當嬰兒一樣捧在手心。
那樣大家都會感覺很變態的。
於是我問父神,如何才能與大家融洽的相親相愛。
他跟我說,你能意識到這不是天生就能擁有的,這很好。我們都是要透過自己的努力,才能被別人認可並逐漸接受的,這是一個過程,並且因人而異,尤其你這種天生神能強大,靈識過人。
我深以為然,覺得他是個好父親,直到一千年以後。
這期間我努力修行,晨昏定省,恭順謙和,日行一善。並以兩千年內三度凡界輪迴歷劫,提升仙根,令大家刮目相待。
第五百年時弟弟風跋蛋生,九重天與天外天的諸仙家神靈前來道賀,幾乎踏平梧桐宮的門檻,鳳凰城大宴賓客,半年未歇。
那是我從未領略到的熱鬧盛況,但我尚能平靜的想,或許我蛋生時也是如此的,畢竟是個渾渾噩噩的蛋,不記得這事兒很正常。
又五百年風跋破殼,盛況比之蛋生有過之無不及。
時值我在天地之靈太華山刻苦修行,我素行良好,山神太華君便無甚芥蒂的與我同去了。
我穿過人群時,走到哪裡哪裡便驟然一靜,然後我去看了風跋,一個胖乎乎在雲堆裡流著口水亂爬的小傢伙,我這輩子沒有這麼可愛過。
爹孃圍著他喜上眉梢,一臉的寵溺,看見我來了竟也沒有太過無視,我想他們大約是忘了我破殼那天的情景了,畢竟是兩千年前的陳年舊事。
與所有叫得出名字的神仙一一招呼,鵷鶵族的,青鸞族的,比翼鳥族的,九尾狐族的,九重天的二十八星宿,十四元君,七尊者,大家也都禮貌的回了禮儀。
然後就安靜的坐在嘈雜中,聽他們彼此間相互寒暄玩笑。太華君忙著與舊友聯絡感情,沒有表示與我親近的意思。
我索然無味的吃了點酒便自由活動去了。
不知怎的走到破殼的梧桐樹下,我茫然坐著,望了孔青殿的門匾許久。
一直以為大家待我不冷不熱,是上神大都性情淡漠的緣故。如今看來梧桐宮的人也是常常到別處神山仙境,去宴飲遊樂的,只是從不帶我一起。
是父神騙了我。
於是我給自己一千年前的志向做了補充:我要被關愛,如果沒有,那我要被關注。也沒有的話,我就要被仰視。
法乎其上,後來我勉強憑著天生的神能和後天的拼命修煉,得了最次。
樹上一粒雪蓮子掉下來砸了我的頭,仰臉見一人玄衣烏髮,坐在高高的樹梢上望我,竟是金鰲島的靈寶天尊。
我對他的概念,僅僅是在九重天百年一度的仙法試練中得知,三界最牛逼的誅仙四劍和唯一能與這劍陣抗衡的護身法寶開敷蓮華都出自他手,大家都非常垂涎他親自研發煉化的法寶。
只是這位上神性情很不同尋常,一般人不太能接近,只有鳳族的六殿下與他臭味相投,那是個冠絕三界的美人,可惜也是不太好相與的主,而且那蓮華也是這六殿下所持有,實在太令人妒恨。
並且九重天的各種技術交流,仙法切磋的活動,這二位從來不參加,諸多想藉此一睹為快的神仙們都好生惆悵。
我今日能認出他來,卻是因為破殼那天他奔著半死的六殿下來,最後也由他送去寒泉的玉石湖。
他對風流的感情我一出生就看出不同了,那種著緊,比我爹孃適才看著風跋流露的更加深沉。
如果他也認為風流在玉石湖睡了兩千年還不醒這事,我難辭其咎的話,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