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地面上不一樣,永遠別指望會有自然光照明,這麼烏漆抹黑的可怎麼救人呢?他這麼想著,喘勻了氣準備站起來再去挖,結果手往地上一按,摸到一個東西,撈起來湊到眼前一看,是隻鞋子,鞋頭上有個圓形的吸盤。
琢磨了幾秒鐘,嚴培突然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了。從前在他那時候,電工爬電線杆的時候,會在腳上加個半圓的弧形工具,這個鞋顯然也是一種攀爬工具,很有可能就是用來修電燈的時候爬電線杆的。幸好地下城的設施比較落後,他總算還能猜出點來。
但是為什麼電燈仍舊沒亮,而且鞋還扔在這裡了呢?人呢?莫非是正在爬的時候突然地震把人摔下來了?但電燈杆周圍的地面平整,並沒有開裂,人到哪裡去了?如果說是去別的地方救人或者做什麼,那為什麼又只扔下一隻鞋?
嚴培心裡疑惑,站起身來繞到電燈杆後面。光線太暗,他看不清地面上是否有東西,便彎下腰去看,一隻手下意識地扶在電燈杆上,觸手處卻摸了一把微溼。嚴培心裡一驚,將手湊到眼前,還未看清鼻子裡就躥進一縷血腥味——那是血,電燈杆後面濺了一片鮮血,已經將要乾涸。
“艾倫!希爾!”嚴培往後一退,放開聲音大喊,“快來!”
艾倫正跟兩個物理學家把周圍的幾輛電動車拆開改裝成帶照明的牽引車,聽見嚴培的喊聲立刻過來。電動車雪亮的車燈往後一掃,一長串淋淋漓漓的血跡從電燈杆後面一直拖入前方的街道拐角。艾倫立刻變了臉色:“可能是嗜血者!”
嚴培四下環顧,握緊了手裡的鋼條:“有警察嗎?”這時候報警不知道行不行。
艾倫沉著臉:“估計都在救災。不行,我們必須把這個嗜血者找出來。”
旁邊幾個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可是,嗜血者——我們沒有槍……”
艾倫抽起一根鋼條:“必須把他找出來,否則如果我們在救人的時候被他拖走一個……”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嗜血者的可怕他們都知道,如果在落單的時候遇到嗜血者,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嚴培嘆了口氣:“血跡還新鮮,應該不是很久,我們去找吧。”其實他真想說這種事還是叫警察去做吧,但是這種時候自然沒有110可打,只好自力更生了。
“兩人——不,還是三人一組吧,有傢伙都抄上,千萬別落了單。”嚴培大致點點人數,“一半的人在這裡救人,一半人去搜。救人的都要注意,第一不要單獨到暗處去,第二,如果看見有人靠近,先大聲問,沒有反應的話立刻防備。”嚴培猶豫一下,還是提醒,“嗜血癥可能出現了變異,有些人外表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也一樣是嗜血癥,千萬小心!”
他這些話說得大家後背發毛,但事已至此,想退縮也是不行的,於是按照嚴培的安排,三人一組,手裡都攥著鋼條或者別的什麼武器。艾倫和幾個科學家拆了幾個車燈和蓄電池,好歹每個小組有個照明裝置,就往廢墟深處走去。
到處都是房倒屋塌,巡邏小隊走了沒多遠,又遇上一波餘震,好在不是太厲害。地上的血跡時斷時續,在廢墟之中極難辨認。艾倫帶著兩個人走在最前頭,嚴培則走在最後,不時疑神疑鬼地回頭張望。他旁邊一個人被他搞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問:“你看什麼呢?”
嚴培咧咧嘴,不好回答。他自幼就對震動有一種特殊的敏感,比如說有人大聲喊叫的時候,他在聽到聲音的同時也會覺得身上有種奇怪的感覺,以至於他有一段時間頗懷疑,自己究竟是耳朵真能聽到聲音呢,還是隻是身體感覺到了聲波的震動?但是這種感覺是很難向一般人解釋的,因為他們體驗不到,所以往往最後都只是一句話:“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那人也是心驚肉跳的,正想問問什麼地方不對了,忽然最前面的人喊了一聲:“找到了!”大家的神經突然都繃緊,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武器,才發現所謂的“找到了”,只是找到了那具屍體。
屍體躺在廢墟下的一處空隙裡,腳上還穿著一隻前端帶吸盤的鞋子,右手死死抓著一樣東西,身上已經被啃得快沒有人樣了,有的地方連白骨也露了出來,內臟更不必說。有些人已經轉過頭去噁心欲吐,不敢多看一眼。
嚴培走上前去,用手裡的鋼條撥了撥屍體。屍體的臉還是完整的,雖然脖子上的肌肉和血管已經被完全撕裂。那種凝固了恐懼和痛苦的表情,比他血淋淋的身體更令人心驚。嚴培仔細觀察他右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把螺絲刀樣的工具,表面沾滿了鮮血,但是頂端拉著幾縷纖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