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培一抬下巴,剛想說話,就聽見一條向下的通道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總有七八個人的樣子。沈嘯一把拉過他塞到自己身後,跟馮特和老三同時舉槍對準了通道口。不過杜文立刻叫了起來:“別開槍!是自己人,是何欽!”
這一聲喊完,通道里果然傳來了何欽的聲音:“是小文嗎?是我們!”何欽第一個衝了出來,後頭跟著五六個人,還抬著兩個。何欽一看見嚴培,稍稍鬆了口氣:“還好你們沒事。黃醫生,快來看看他們兩個!”
那兩個隊員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呼吸微弱,臉色發紫。何欽急切地說:“我們跟著你們衝進來,都因為電擊失去了知覺。醒來的時候飛艇停在一個白石長臺上,但是飛艇似乎受到了撞擊,這兩人被碎片割傷了一點。長臺盡頭有個帶自動扶梯的通道,我們無路可走,飛艇上的電子儀器全部失效,所以只能進入通道。通道盡頭是個大廳,裡面——”
他下意識地嚥了口唾液,嗓音發緊:“裡面有很多透明的水晶柱子,柱子裡封著許多奇怪的——奇怪的器官……比如長著魚鱗的腿,特別長的手臂,長滿牛毛的人頭……他們兩個就在那裡暈了過去,但是來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閉了,我們正沒有辦法,牆壁上開了扇門,我們就只能闖了進去,結果竟然是通到你們這裡來的——這是什麼!”他突然看見那九隻巨鼎裡的怪物,不由得又倒吸了口涼氣。
“這個回頭細說。”杜文安撫地拍拍他肩膀,“這裡是崑崙,那些是禹九鼎,裡頭封的都是大禹治水時殺掉的怪物——咳,這個只是傳說,真相回頭再說,你先說說這兩個兄弟究竟是怎麼回事?”
黃醫生已經給地上兩人做了一番檢查,翻過眼皮,驗過瞳孔,按過脈搏,試過呼吸,這時候臉色陰沉地搖搖頭,兩根手指搭在其中一人的脈門上,沉聲說:“沒什麼救了,但也並不像中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中毒?”何欽的表情又是驚訝又是迷惑,“也對,我們進通道之前就戴上了呼吸面膜,應該也不至於中毒——”
嚴培突然插口:“你說他們兩個之前受過傷?只有他們兩個受傷了嗎?”
“是。”何欽馬上反應過來,“一個傷在左胳臂上,一個後頸被碎玻璃劃了一下,但是傷口都非常——”
那個“小”字他還沒有說出來,嚴培已經翻過一個人,用力把他的領子扯開,頓時所有的人都後背一涼——那人後頸上,竟然開著一朵血紅的菌花!
“這是什麼?”沈嘯冷聲問。連他都覺得後背有些涼,因為那朵靈芝模樣的菌花,就是從那人頸後小小的傷口裡開出來的。鮮豔的顏色,如同鮮血,飽滿的菌蓋上覆著一層半透明的薄膜,裡頭的菌肉新鮮如同鮮嫩的血肉,顫微微地在空氣中擎著,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長大。
羅德喃喃地說:“似乎,似乎是某種食肉菌。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食肉菌可以開出這樣巨大的菌花,這,這已經超出普通微生物的標準了!”
黃醫生沉著臉,唰地用手術刀挑開另一個人的衣袖,果然在他的手臂上那道淺淺的傷口處已經聚集起了一團團紅色的菌胞,乍一看很像是冒出的血沫,一見了空氣,頓時迅速地長起來。
“喜氧食肉菌……”羅德拿出自己的成份分析儀,取了一點兒樣品放進樣品瓶裡分析起來,就只顧著兩眼放光地盯著分析儀了。
黃醫生看指望不上他,索性直接一刀,把那人背上的菌花挖了下來。但是往傷口裡一看,他就絕望了:“全——全長滿了。”確實,那看起來小而淺的傷口裡全是鮮紅色的菌胞,已經幾乎找不到肌肉和血液。
何欽臉色都變了:“這麼淺的傷口,怎麼就——只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而已!難道沒有抗菌素嗎?我們都是經過基因改造的呀!”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裡,挖過的傷口處又冒出了新的菌胞,而另一個人手臂上也生出了小傘樣的菌花,越長越大。嚴培輕輕搖了搖手:“沒用了,這不是普通細菌,是蠱。”
何欽臉色極其難看:“什麼?”
“蠱。”嚴培緩緩地說,“侵入傷口,已經生滿全身,沒辦法了。”
杜文不能置信地說:“但,但蠱是某種毒蟲啊?看這個字就知道,它一定與蟲有關的!”
“冬蟲夏草呢?”嚴培反問一句,“蠱是不能以常理計的,你看著吧。”
傷者的手臂上新開出的菌花顏色已經由鮮紅轉為淺褐,飽滿的菌蓋漸漸變得皺縮發脆,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亂鑽,驀然間菌蓋裂開,果然爬出一堆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