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就潑灑到了孫白袖的臉上。
刺鼻的硫磺味一瞬間充斥在空氣中,雄黃這種對於任何蛇類都有著奇妙衝擊力的粉末一旦沾上他們的面板和眼睛,就會讓蛇陷入暴躁而瘋狂。從來只會陰人的孫白袖莫名其妙的就被陰了一把,當下也知道今天這情況他也沒辦法和麵前的一人一鳥繼續糾纏了,這般想著,他乾脆地閉上眼睛撞開棚屋的後屋就逃了出去,伴隨著孫白袖尖銳的嘶鳴和一聲劇烈的槍響,張連翹撲騰著翅膀就逃脫了孫白袖的控制,而恰在這時,對著逃竄的蟒蛇蛇尾就是一槍的沈蒼朮直接一抬手便將倉皇飛撲過來的大白鳥給擁進了懷裡。
“處長!!我就知道咱們倆還是有默契的!!你剛剛真是帥呆了!”
氣喘吁吁地喘了口氣,張連翹對於沈蒼朮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並和自己配合默契這點還是很高興的。
剛剛那一瞬間,煞神般舉槍扣動扳機的少年面色冷凝,這不過是他第二次使用,卻已經算得上得心應手,在他的雙手觸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張連翹甚至產生了自己整個人都被沈蒼朮穩穩托住了的奇妙安全感,而聽見了他這話的沈蒼朮也是一愣,接著又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他這是頭一次聽到別人這麼說他,一方面也有些尷尬一方面也有些複雜,懷裡的這隻笨鳥總算是安全了,儘管讓他擔心了一把可還算沒拖後腿,雖然這蛇是跑了,不過傷了尾巴估計也跑不了太遠,而這般想著,沈蒼朮也沒有表露什麼情緒,只是挺不自在地撇了張連翹一眼,接著把那把葫蘆絲塞進了他的嘴裡,轉身就走了。
“廢話真多……你個笨鳥,快點走,去抓蛇。”
*
孫白袖受傷了,雖然因為他跑得快,他沒能讓那個狡猾的人類追上並逮捕自己,可是當此刻,他蜷縮在陰暗的閣樓裡恍惚地眯著眼睛時,他還是能感受到蛇尾傳來的細微疼痛。
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受傷了,畢竟作為野生動物,他永遠能遇到很多很多來不及應付的挑釁者,這個時候他就需要豁出自己的命去搏一把,而每每傷痕累累的回到一個短暫休憩的地方時,已經活生生吞下整頭獵物,連肚子都鼓鼓囊囊的孫白袖就會在心裡默默開心地想著,又可以在這個世上多活了一天。
越吃越瘋,越殺越兇,胃裡面的食物還沒有消化完,或許就已經要面臨新一輪的廝殺。當人生頭一次張開自己的嘴將面前的動物活吞時,孫白袖就已經忘掉了一切的理智,而這種註定伴隨著痛苦和殺戮的生活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那好像……是一個晚上?
茫然地這般想著,孫白袖眨巴了一下明黃色的眼睛,他的尾巴在流著血,那些血跡冰冷地從他的身體裡流了出來,順著閣樓縫隙落下去的樣子卻一下子喚醒了他的記憶。
記憶裡,好像也是這樣一個晚上,黑黑的,暗暗的。
他生活的第一個人類家庭已經早早地陷入了沉睡,因為第二天他們一家都要去外出遊玩,所以他們也在養足著精神,應對第二天的旅途。對於這次出遊,小兒子鼕鼕已經是期待許久,所以今晚他難得沒有讓自己的媽媽哄著,而是自覺地早早上床開始休息,女主人洗好了澡便回了房,而就在男主人習慣性坐在客廳吃完夜宵才回到房間和妻子一起上床睡覺之後,同樣也躲在暗處的孫白袖卻在幾個小時後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
先是窗戶被什麼東西給撬了開來,緊接著屋子的門也被開啟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緊接著櫃子也被開啟了。這些細細碎碎的聲音對於人類來說並不明顯,以至於熟睡中的一家三口都沒有察覺到有其他人已經鬼鬼祟祟地進入了他們的家,而對於敏感的蛇類來說,從睡夢中瞬間被驚醒了的孫白袖卻躲在暗處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兩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儘管他並不明白這兩個人究竟在幹什麼。
那個時候他簡單的腦子裡還沒有對於偷盜這種行為的概念,因為是條本分的家蛇,所以他很少去到外面的世界,他只是在疑惑著這兩個並不屬於這個家的人為什麼要擅自闖入別人的領地,畢竟這種行為十分的粗魯而且不禮貌。在動物們的世界裡,一旦有這種情況的發生,被冒犯了的動物都會將那些不速之客儘快趕出自己的地盤,而就在他遲疑著望著那兩個把客廳都翻了個遍的男人時,邊上的小臥室門卻忽然就被開啟了,緊接著那個叫鼕鼕的男孩就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媽媽……我要上廁所……”
小聲地這般說著話,男孩並沒有開燈,只是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隱約聽見了動靜便從床上走了下來。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