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複雜,”哈比聽不大懂,地球聽上去不簡單,那麼,“你們豈不是要活得很辛苦?”爸爸和小爸爸,能在那種世界過的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深藍說爸爸的胃口跟我一樣大,吃得飽嗎?
“有的人很開心,有的人假裝開心,有的人永遠不開心,沒什麼不變的。哈比,我想你不會樂意去過那種生活的。”
哈比皺著眉,手裡胡亂拔著周圍的雜草。他討厭林耳語氣裡那種疏遠的語氣,林耳把自己排除在烏托邦之外,沒有任何存在感,不歡喜不留戀不參與,像個冷漠的局外人。他拒絕被忽視,被旁觀。
“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這裡的。“哈比賭氣說到。
“誒?”林耳不解他突然生硬的語氣,還有突如其來的斷言,“不可能吧……”
他自己忽然也不確定起來,真的,永遠不會喜歡這裡嗎?至少現在,他知道自己對這裡沒有任何好感,這個世界就好像一個地雷陣,一個不小心就觸雷而亡。接二連三的遊走在生死邊緣,好像觸手就能摸到死亡,這種感覺,沒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清楚其中的殘酷。
一隻翠綠色的草編螞蚱突然在他眼皮底下一跳一跳的,螞蚱也就手指頭粗細,但是小巧,活靈活現,簡直比真正的螞蚱還多了三分神氣。捻著細長草葉的手指頭,比尋常男子的還粗些,很長,但是指甲長的很慢,指節見帶著厚繭。不知為何,面板卻很蒼白,不大看得出血色。
“林耳,給你玩。”蛇男哈比興高采烈地抖著螞蚱,青色的螞蚱歡快地蹦躂。
“林耳,送你這個。”夏木林的雙手從脖子後面繞過來,手裡也捻著一隻草編螞蚱。
他第一次拿到這種小玩意,歡喜壞了,不停地追問他怎麼做出來的。夏木就折下細長草葉,一步一步地教他。可惜,林耳這方面遲鈍,花了好大力氣還是沒弄出來,還被草葉割開了手指。
夏木林很心疼,怪自己不該教他這個,拿著紙巾擦乾血跡,還給他上了藥才放過這隻手指,“以後想要,我給你做就好了。你這笨手笨腳的小笨蛋。”他的臉上永遠沒有不耐煩,那張斯文、儒雅的臉,始終散發著令人眷戀的溫暖氣質。如同親大哥一樣,對自己關懷備至。
“發什麼呆?”哈比捏著小東西的雙頰,使勁揉捏著。他好像只是隨手編了一直螞蚱,沒做過分的事吧,怎麼小東西的表情這麼,傷心?應該是傷心吧,深藍說,傷心就是一種很想哭的表情。
夏木林的臉被眼前的妖孽面相取代,哈比的臉靠的很近,林耳都能看到他還發紅的尖尖耳朵,銀色的小蛇親暱地貼著林耳的臉頰,帶來輕微的癢。又是幻覺,往事與現實重疊,林耳,你又該怎麼辦?
林耳接過草螞蚱,默默轉身回到洞裡。他不理會深藍等人的叫喚,甚至對一直很容忍的朱容都發了火,徑直走到那張從君子島扛回來的竹床邊,顧不上身上汗水粘糊糊的就躺了上去。他把自己蜷縮得厲害,眼睛閉上,竟然很快睡著了。
哈比低聲喝止深藍和朱容的吵鬧,站在床邊,看到林耳側著身體躺著,膝蓋都快貼到下巴,把自己的身體壓繃得很緊張。臉色出人意料,十分平靜,或者說,麻木。林耳的手裡緊緊攥著那隻草螞蚱,指甲都摳到肉裡面去了,手心滲出一滴圓潤鮮紅的血,緩緩地滑落。
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哈比對於壞事的直覺向來微妙地靈驗。哈比探探他的呼吸,發現十分平穩,想是睡得熟了。他才輕手輕腳地拉開林耳弓起的雙腿,放直,又試圖去掰開他的手心,但是林耳即使睡著了卻還執著地不肯放手,哈比無奈,壞心眼地將自己的唇貼上去,輕輕啃咬著他的手指尖。
林耳無所察覺,但是身體有了反應,他嘴唇微張,手的力道鬆了點,哈比趁機將他的手扣在自己手裡,十指相扣,從掌心裡傳來奇妙的感覺,好像在西陵島喝過的蜂蜜,甜絲絲的,又像四月的陽光暖融融的。
哈比喟嘆一聲,也就勢躺下來,從背後摟緊林耳的身體,鼻子裡充滿了他誘人的混合青草氣息的體香。哈比忍不住用唇舌親吻著他的脖子和耳朵,尤其是猶未褪色乾淨的傷痕,更是加以照顧。哈比不明白這種想親吻想擁抱的情緒是什麼,懷裡的人讓他不自覺就像細心照顧,那種照顧與對深藍的感情不一樣,帶著疑問他也合上了眼睛。
林耳來到一座漂浮在天空的大陸上,周圍的景物,又陌生又熟悉。視線中只有一條林中小路,順著小路走過去,一座高大的石像攔住了他,這不是在考察的時候把自己變成石像的祭壇嗎?左右再無其他道路,好像已是盡頭。
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