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生前給龍八挑了幾名輔政的重臣,其中就有這莊霖。皇帝的眼光自是明查秋毫,不管莊霖下頭兩個弟弟有什麼樣的打算,至少此人確實是忠心不貳,再加上之前一直教習龍八功課,龍八又沒什麼架子,君臣之間也算是十分熟捻親切,龍八自先帝駕崩那日起便較為黏他,於是莊霖進宮也就比較容易,平時同新皇帝見面也並不太拘束。
只是今天這麼一幕,卻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過的,莊霖頓時措手不及。
龍八見莊霖強自鎮定,雖然內心有如天雷隆隆滾過,卻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慌張。他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只是怎麼也不敢正視莊霖,只好嘿嘿乾笑了兩聲,摸著頭道:“哦,那個,我……朕是開玩笑的,你,你就忘了吧,千萬不要記在心上啊,啊哈哈……”
莊霖顯然也不想再提此事,悄悄將打翻在床上的碗收拾了,問道:“皇上醒了,臣讓太醫院再熬一碗送來。”頓了頓又道:“皇上可要沐浴?”
龍八見他就這麼轉身要走。覺得自己應該再想法解釋轉圜,好讓他徹底忘了此事,因而訕訕地叫住莊霖:“莊師傅既然來了,就留著吃了晚飯,和我說說話再走吧。”
莊霖自然不知道龍八開口留人吃飯是多麼的給足面子,是天下紅雨難能可貴的事情,似乎還猶豫了一下,不過看看這冷冷清清空空曠曠的宮殿,莊霖還是點頭答應了。
龍八又叮囑他在這等著,這才一溜煙的跑去泡澡更衣了。
等他在熱水裡舒舒服服地泡著,將生病這幾天積下來老泥搓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今天這件事好像不是他暈了頭認錯了人,吧唧了老莊幾口吃了點豆腐這麼簡單。好像,還被莊霖知道他和敖峻之間有點那什麼什麼關係了……
想到這裡,龍八稍稍平靜下來的心跳又開始急促起來,一時間六神無主,也不知是該急還是該怕。最後心一橫想到,反正自己也要做昏君,那什麼什麼的,被人知道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誰還敢不給他飯吃不成?既然不會沒飯吃,那他還怕個啥?口水飛來臉皮擋著,權當洗澡了!
如此一想,他索性把心一橫,哼著小曲慢悠悠地搓完澡,厚起臉皮腆著肚子裝出一付滿不在乎的姿勢,大搖大擺地晃回寢殿去。
晚飯已經擺了上來,莊霖自不敢擅自動筷,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兒。他面色已經鎮定如常,席間聊了幾句家常,說起北塞風土人情,漸漸談笑風生,卻絕口不再提起方才之事。
龍八暗自鬆了口氣,又在心裡給自己提了個醒,千萬要記著自己親錯人這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可不能在峻哥哥面前說露了嘴,就連常洙老龍也最好不要讓他知道。
表面上看,這事暫時就這麼風平浪靜地過去了。龍八內心有鬼當然東扯西后避而不談,莊霖也若無其事,龍八便再也想不出還會有什麼後果,暫且樂得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龍八送走莊霖之後,這才記起烏龜不知情形如何,這幾天他一直病得迷迷糊糊,敖峻似乎也沒有提起玄青到底怎麼樣。這時想起來,便連忙跑到池子裡去看,只見烏龜依舊懨懨地趴在池底,身邊的金魚慢悠悠遊來游去。
聽到龍八喚他,烏龜費盡全力抬頭看了龍八一眼,終抵不過神思昏潰,連話也說不出,又伏下去睡了。
龍八伸手到水下摸了摸它,烏龜一動也不動,和前幾日一般毫無起色。顯然是敖峻被龍八生病這事給一攪,混然把玄青冬眠這不合常理的怪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根本沒來給它看過。
龍八想起這幾日迷糊之中,隱約知道敖峻也一直在身邊寸步不離,似乎沒來給玄青看過。他心裡不由得對烏龜有幾分內疚。又覺得那池水有些冷,又把烏龜移到泡澡的那個溫泉池子裡,如此又過了幾天,烏龜倒是能多睜幾次眼,只是仍舊無力說話變身。
龍八也捧了烏龜去給宮裡的太醫看過。只可憐了幾個老太醫遭這無妄之災,縱然他們醫術高超號稱妙手回春,也不曾給神獸看過病,對著這隻昏睡不醒的皇帝寵物,也只有大眼瞪小眼抓耳撓腮無言以對的份。平白地被抓狂的龍八扯斷數根鬍鬚,擂得滿頭是包,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龍八也動過要麼去找個獸醫來給烏龜看看的念頭,可想到獸醫看牛看馬看豬看狗,似乎也沒有給烏龜看病的,太醫都說不出個頭頭道道來的毛病,落在那些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手裡,可別活烏龜當作死烏龜醫,別到時病沒治好,反而害得玄青四爪一攤小氣一咽,就此魂歸極樂。只得按奈下來,等著敖峻或是常洙來給它看看。
好在敖峻放心不下,不幾日便折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