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陵頭皮一炸。他早就知道,邊南這邊民風彪悍,地處山區,經濟十分落後。在這個青壯年勞動力都往北邊大城市發展的年代,缺少勞動力的鄉村,也就越來越落敗。
見識過都市的繁華,有能力離開山區的人,都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但偏偏還有許多沒辦法出去的人,他們被大山養育著,也被大山禁錮著。
其實這問題說白了,就是窮的問題。窮得沒法離開大山,窮得沒錢蓋房子,沒錢娶老婆。最後只能辛辛苦苦地攢點錢,從人販手上買一個女人回來。
站在這些山民的立場來說,找一個婆娘生兒育女本是天經地義的事。雖說沒有顧及女人的意願,把她硬留在這個貧窮的小山村裡,有點殘酷無情。可一想到為買她而付出那一大把金錢,他也咬咬牙,狠了狠心,任她如何哀求、尋死都無動於衷。
還可以說,這些人都不是什麼他們都不是什麼壞人,他們可以是好丈夫、好爸爸、好鄰居。可在買來的女人落跑時,他們是好獵人、好豺狼、好禽獸。
面對這樣極端的轉變,人們只能用愕然的表情面對。稍稍有文化的人只是認為他們是文化素質不高,愚昧的原因,而一些專家學者則努力研究,認為這是社會學裡的一種平庸的邪惡。
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他們努力學習、工作,為社會做出微薄的貢獻。私底下卻殘忍地對待一個、或幾個其他的人,最可怕的是他所在的生存環境下的某種認可,或者漠視。因為生處在其中的人,並不認為它的不合理,有的甚至非常熱衷。
就好像眼前的人,除了女人的買主,還有其他男人,他們大概是買主的親戚,或者只是同村的人,在面對他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串出來壞他們事的小子,他們非常團結,同仇敵愾。
姑娘雖然僅僅地抓著他的手,可身子卻發著抖。他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安心,隨後擋在她的前面,與豺狼對峙。
“你們不知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嗎?”他試著曉之以理。
“我不曉得,我只曉得她是我花一萬塊買來的婆娘,要給我生娃兒的。”
“那我今天正式告訴你,這是犯法行為。而且我是警察,在我面前知法犯法,我有權把你們都關到牢裡去。”
可能是他的警察身份唬住了他們,男人們並沒有立馬撕破臉皮,哪怕眼前的這名小警察有多麼的形單影隻。
“去警局裡可以,但你要把我的婆娘給我。”男子做出讓步。
武子陵還沒回答,身後的女人就哭喊道:“警察大哥,不行啊,不能讓他把我帶回去,我會沒命的。”
一邊哭喊著,一邊給他下跪。他趕忙把她扶起。
“我不能讓她跟你們回去。這樣,你們把她交給我,之前你們的買賣人口我就不追究了。”
“那可不行,我花了一萬塊……”
“那我給你錢。”武子陵脫口而出,可轉而一想到現在荒郊野外的,他哪來那麼多錢。卡里倒是有不少,可這要去ATM機上去取。
“我不要錢,我只要你還我婆娘。”哪知道對方只要人不要錢。
“跟他講這麼多幹嘛,鬼曉得他是不是真的警察。而且縣城裡的大隊長我們也不是不認的,怕他個球啊!”旁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說道。他身材高大,滿臉橫肉,一看就覺得不是一個好惹的傢伙。
見買主還在猶豫,壯漢不管三七二十一,越過武子陵向他背後的那個姑娘抓去。武警官試圖阻擋,但那效果與螳螂擋車一般,微乎其微。
姑娘一被抓住,喧天的尖叫響徹山谷,如同古代獻祭的牲口,發出絕望的吶喊。
掙扎無果後,姑娘把眼睛轉向了他,那眼神裡一片死灰,嘴巴一張一合,像被擱置淺灘的魚,試圖用鰓吸食空氣中的氧氣。隔了好久,武子陵才意識到,姑娘在向他求救,不斷說著“救救我”這樣的話,只是聲音細若,在男人的呼喝中淹沒無蹤。
武子陵習慣性地去摸腰間的配槍,卻摸了一個空。武子陵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總覺得透著古怪,可現在又是非常時期,由不得他細想。配槍雖沒摸著,功夫底子還在。
揍倒一個壯漢奪過鋤頭,向拉著姑娘的男人走去,卻被旁邊的一個悶棍打得眼冒金花,武警官給以還擊。但很可惜,雙拳難敵四手,雖說一直與他們周旋,身上卻捱了好幾棍子。
眼看著武警官就要被男人打趴下,這時想起了槍鳴聲。
一時間大家都住了手,看向那個對天鳴槍的男子。
林莫離把槍口對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