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次難道跟上次一樣,銀耳早就設好了法陣,只等對方自投羅網?
他們站在門口,直到聲音和光芒漸漸消失。畢竟是大白天,搞出這麼大動靜,附近的住戶都開始紛紛從自家窗戶看究竟怎麼回事,有些甚至下樓來躲在灌木叢後面圍觀。還好房產商那邊應該早就打過招呼,否則他們可能都要被保安架走了。向日被群眾們圍觀得有些發窘,側頭看看銀耳,後者倒是一臉自在。
“阿葵,四年前的釘子戶自焚跳樓事件,你知道嗎?”銀耳忽然說。
這個事件向日似乎聽說過。那時他還在讀初中,所以也瞭解得不清楚,只模糊地記得好像是一個女人為了反抗拆遷,在自己身上澆滿汽油點燃,從自家樓上跳了下來。這個事件當時造成很大轟動,但女人死後似乎就沒有什麼後續報道,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他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才反應過來:“難道這鬼魅就是當初自焚跳樓的女人?”
“沒錯。”銀耳肯定了他的想法,“這幢套樓就是把她原來的房子拆掉之後建的,所以她死後,鬼魂才會一直在這裡逗留。”
向日張著嘴,久久說不話來。隱約記起這個事件在幾年前鬧得風風雨雨,其實這幾年來釘子戶事件何止這一起,多少人為了堅守自己的家園想盡辦法抗爭到底,這個年輕的女人因為採取了極端的方式,這已經不是用生命捍衛一棟房子是否值得的問題,真正讓人心寒的是平民百姓在面對強大勢力時的無助和絕望,他們只能以死博得同情和關注……
難怪這個女人自焚跳樓之後鬼魂仍留在人世,因為她不是自殺,她相當於是被逼死
的!無法保護自己的房子的痛心和無奈,被強權欺凌的憤然和委屈,她又怎麼甘願就這麼離開?
等大樓裡完全安靜下來之後,銀耳二話不說就往裡走,向日猶豫了片刻也跟上去。
剛才踏進大樓時那種陰森的氛圍已經沒有了。他們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年輕女人跪坐在大堂中央。她用手捂著臉,不住地哭著,全身顫抖著。發現有人靠近,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們。
一看到這張臉向日就想起之前看過的關於自焚跳樓事件的報道,因為這張臉跟報紙上刊登的死者生前的照片一模一樣。看著她姣好的臉龐,他實在不敢相信她跟剛才渾身焦黑的厲鬼是同一個人。
剛才的法陣並沒有直接將她打得魂飛魄散,而是把她淨化成了普通的鬼魂。後來銀耳告訴向日,幹除魅這一行除非形勢所迫,否則絕不輕易把鬼魅消滅,而是應該盡力超度它們,原因似乎跟“生態平衡”的理念類似。
“你好,”銀耳用一貫溫和而冷靜的聲音對她說,“準備好讓我為你超度了嗎?”
“不、不……”年輕女人依然流著淚,聲音嘶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憑什麼要拆我的房子!憑什麼……”
她的靈體成半透明狀態,已經很虛弱,再不超度,恐怕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銀耳嘆息似的搖搖頭,不再說什麼,直接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開始禱唸經文。
女人一邊流著淚一邊拼命地搖頭,但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光。那光芒越來越亮,女人的靈魂逐漸消失。向日在一旁皺著默默地看著,聽見她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我不甘心……”
光芒消失後她也不見了,只剩一束熹微的陽光投在她原來跪坐著的地方。銀耳停止禱唸,但仍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他慢慢睜開眼,看著前方的虛無,喃喃道:
“安息吧。”
*
後來銀耳以自己在工作中受傷為由,要求房地產商追加三成的報酬,對方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回去時他對向日道歉,說害他受驚了。向日趕緊搖搖頭,表示自己早就習慣了。
“我到今天才發現,除魅不僅是保護人類,”向日認真地說,“更是在幫它們。”
銀耳笑了,說:“這都是栗子姐教我的。”
向日本來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銀耳在路上接到栗子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他們已經從無錫回來,栗子說讓有事向日回事務所一趟。
回到事務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一走進大廳,只見栗子趴在沙發上,小蔥和豆腐一個給她捏肩,一個給她捶腿。聽見他們進來,她懶懶地轉頭瞥了一眼。
“呆小子你來得正好,快去準備吃的,老孃快餓死了!”栗子一動不動地發號施令。
她看上去確實挺累的,完全沒有平時那種所向披靡的霸氣,大概是這次出差碰到了麻煩的工作吧。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