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天將之首鏖戰,驚天動地。邢鬼重傷之際精魄化作能量,勢要將天地吞沒。太陽神君持神箭將邢鬼體內的聚魂珠粉碎,維持壽命的聚魂珠粉碎後,邢鬼便化作紅羽散落人間,自此灰飛煙滅。
慕塵看到最後灰飛煙滅幾個字淚眼模糊,記憶之中他並未為誰而流淚,偏偏就看著記錄著邢鬼的文字就能不受控制地眼眶酸澀。
在他失去記憶之前的三百多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記起……
七日後,三太子慕塵在天帝面前請命,懇請天帝准許他辭去枯燈宮一職前去凡間赤玉山做護山神。諸位仙家皆為之一振,天界太子若前去凡間做一名小小的護山神,那可是連降了七八級的仙職,天帝微怒,罰三太子在西方佛祖面前思過百日。
仔細追查才曉得,七日前,三太子殿下上門尋了鏡月仙君,借來前塵鏡。前塵鏡乃天界神物,透過仙境便能看到自身前世種種。鎏清宮的仙童說三殿下借來鏡子後,便對著鏡子整整七日不吃不喝。
王母和天帝對視良久,最後各自嘆息,看來,怎麼隱瞞也是無用,他終究還是想了起來。
百日之後,三太子跪在天帝面前,懇請天帝准許他前去赤玉山。王母苦勸無用,心中不忍便私下求了天帝。天帝網開一面,便應了下來。
三太子慕塵下到凡界赤玉山,赤玉山寸草不生,仿若一片荒蕪之地。民間傳言這座山在蘄國景帝駕崩時山花大片枯萎後,便沒再長過任何草木。
慕塵先是在山頂幻化出一座簡陋的房屋,在屋中備了些書目。又去了一趟桃花島,向仙桃老君要來上千顆桃花樹苗,在赤玉山栽滿了桃花。赤玉山不長草木,桃花樹苗在此卻長得十分旺盛。
夙羲喜歡桃花,他還記得。待這滿山的桃花都開了,他看到了該是十分歡喜的。
慕塵每日在山上徒步繞一圈,從山頂繞到山腳,再從山腳繞到山頂。經過一年,赤玉山的桃樹長得繁盛,黃土之中也開始有草苗冒了出來,曾經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綠樹成蔭,只待有朝一日滿山的桃花綻放。
慕塵在山上繞了一圈,再回到佈置典雅的小屋抿一杯清茶,看一會兒書,作一會兒畫。
算不上華貴的小屋只有三間房,寢房、書房、廳房。
屋中的牆上掛滿了他繪的畫,畫中一個紅衣男子站在桃花樹下,手上捻著一支桃花,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又或是那紅衣男子靠坐在桃花樹幹,微微闔眼在樹下小憩,臉上說不出的靜謐安逸。還有他現出原形後,展開妖紅的雙翼,腳下踩著一顆開得繁華的桃樹……
屋中的書案高几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的木雕,神情動作都不一致的木雕容貌都是同一個人,那個長得傾國傾城的美男子在慕塵的刻刀下栩栩如生。
譽靈仙君還像往日那般,提著一壺上好的瓊花釀下到赤玉山與慕塵對弈飲酒。慕塵在屋前的空地上化出了一個涼亭,亭中置了石桌石椅一副。涼亭旁再化出一口清水池,池中游幾尾花鯉,面上點綴幾朵開得嬌豔的睡蓮,說不出的詩情畫意。
譽靈仙君看著山頂上簡陋的屋子搖頭嘆氣惋惜道:“你貴為天界太子,怎的就這麼想不開,來這麼個地方做護山神?”
慕塵輕抿一口酒,眼風掃過四周長得翠綠的桃樹,他淡淡道:“這兒挺好。”
譽靈仙君端著酒杯剛到唇邊,抬眼看著對面的慕塵,似要從他眸中看出些什麼,“都幾百年了,難道,你還忘不了他?”
慕塵用指腹摩挲著杯沿,輕描淡寫道:“進了血肉,入了骨髓的東西,哪是說忘就能忘的。”
譽靈仙君微微一愣,還是頭一回聽溫文爾雅的慕塵說出一句這麼深情的話,輕描淡寫的語氣更像是在說這本就是理所應當。
“只是,他已灰飛煙滅,這是不爭的事實,你也應當……”譽靈仙君看著慕塵,“也應當為自己著想。”
慕塵微微垂眸,看著杯中晶瑩的酒液,唇邊掛著一絲苦笑,“我明白。”
即便明白他已不在這世上,但這座山氤氳著他的氣息,有他的靈氣,住在這裡,就好像他從未離去。
譽靈仙君不再提起這事,轉而與他專心對弈,口中信誓旦旦定要贏回一局。
譽靈仙君臨走時,站在雲頭上道:“左右在天宮之中也是閒得慌,日後常來看你,不過,你可要多備些好酒,我那宮中的酒所剩無幾,恐怕不能外帶。”
“好。”慕塵微微頜首,目送他駕著雲漸行漸遠。
轉身回屋,站在書房之中掃過牆上一幅一幅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