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很舒服。
「撐下去。」
冰冷的聲音,卻有一絲溫暖,「我的孩子在戰爭中犧牲……撐下去,只要活著,一切都會好轉。」
在顫抖中微微睜開眼,他還是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是銀白色的長髮和另外一個人好像。
原來,他家以前有這麼多人嗎?
迷迷糊糊昏睡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
掙扎時,他再度聽到好幾次不同的交談聲。
「老人家決定先將他送進人類世界避一避風頭,這種時候帶在身邊,會被當做殺害的目標……而且先送到人類裡,可以先和人類融在一起沾染人類的氣息,降低被發現的機會。」
「既然你這樣決定,我也不便插手。」
「老人家知道,你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吧,真的很謝謝啊。」
「想謝就快點把我兒子賠來。」
沒聽到話說完,他又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按在手下的柔軟棉被不知何時變成了細砂,一點一滴地不斷流逝著,連帶地開始講身體的溫暖不斷奪走。
快樂的記憶,充滿笑容的畫面以及世界各地不同的風景,隨著紅色的沙逐漸被死亡吞噬。
甚至連寂寞這種感覺都無法感覺到了。
最後他唯一還記得的只有一種以前未曾有過的情緒,深刻入骨。
那些人傷害了唯一陪伴他的吸血鬼,傷害了他的旅團伙伴,還有那些曾經對他好的人們,然後剝奪了自己僅存的所有。
他必須撐下去。
只有撐下去才能復仇。
但是,他並沒有想到司平安會為他佈置所有一切,要讓他忘記所有的事情,重新以人類的身份使用殘存的生命活在世上。
不,他並不是想要這些。
如果僅有這些,無法支援他回到這個世界上。
就算殘忍,他也要讓所有的一切獲得自由,用自己的方式。
何況,死亡之沙早就讓他忘記什麼事不殘忍。
***
入骨的疼痛根本沒有退去。
他緩緩醒來,身體不斷從各個部位傳出痛楚,就像是被他遺忘的那些童年記憶一樣,但是身旁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請忍忍,我們貼合的時間有點久,突然撕扯靈魂是非常痛苦的事。」
順著溫和的聲音看過去,那是個非常漂亮的青年,藍色的眼睛與像是金子打造的細柔長髮發著微光,可能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在屋子裡找到了衣物,已經不像暈厥前所見那般一絲不掛,連發絲都已用那條他找到的藍色細繩整齊束好,「我也稍微能感覺到,但身為主靈魂的你,感覺應該非常強烈吧。」
司曙握緊了拳,咳了幾聲,把喉嚨裡的血水都咳出來,一動作卻又牽扯到全身的痛處,讓他全身緊繃著。
「這些,我也順便帶走了,您應該不需要了。」神族青年知道對方在看,慢慢地伸出手,讓對方能看見自己手腕上的印記,以及那顆從花球裡拿到的能量石。
司曙瞬間看得出那六個印記全是自己手上的,但卻一點也不驚訝。
他知道的,之前隱約就有感覺了。
曦·羅雷亞,住在白花之屋地神族奪取者。
「我不懂……為什麼……」司曙記憶混亂成一團,根本分不出哪些是自己的……應該說,哪些是真的。
他不懂,為什麼他阿公要做這些。
看著地板上的少年,曦·羅雷亞沒有露出一點同情或憐憫的神色。
這個人真的是羅德口中那個神族嗎?連面對黑色種族都可以善良地微笑,讓吸血鬼可以暫時放掉仇恨。
過了半響,曦像是看夠了,才彎身提起人類,慢慢地拉到房間,放在床上,接著找來乾淨的布幫他擦血,「很多疑惑嗎?是的,你應該要有。不過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出生的用處就是讓失去軀體的我有機會重生,除此之外,應該沒什麼用處了。」
並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我阿公……爸他……」
溫柔地幫對方將血跡擦拭乾淨,曦坐在床鋪邊,微傾著頭,輕揉摸著人類的臉,「身為外在的靈魂的你是保護我的存在,司平安太過溫柔,不惜犧牲自己的孩子也想讓我重新得到自由。在歷史墓地中,「我」已經崩毀了許多,他讓你的靈魂與我的交融,以你的部分補缺了我損壞的不足,讓我能夠逐漸復甦。」
司曙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