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小狐狸回來了……
白芍的心口像被猛然揪了一把,疼地他整個兒地僵在那。脖頸上的那塊兒狐狸毛軟軟地,柔軟地讓人心碎。
白芍彷彿真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他呆坐了半晌,月光明晃晃的,照著地上彷彿有一片一片晶亮的碎片。他以為是自己破碎的心,就伸手去摸了摸,是黏黏稠稠的觸覺。
他想,原來也不是我的眼淚啊。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吐了一口血。原來修成精的花也是會有血氣的,和人類一樣的鮮紅,一樣地濃稠。在傷心地難以自己的時候,會血氣上湧,無法自控。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一件無法控制的事情。
就算是一朵花,會喜歡上一隻狐狸,也是一樣沒辦法的事。
和狐狸喜歡上花一樣沒法子。
白芍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有多久,可總不會太久,因為月亮還沒有躲到雲層裡,太陽也還沒有爬上天空,胡尚佑也還沒有回來。
他一眨都不敢眨眼。
他簡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輕輕飄飄到自己跟前的,不是胡尚佑,又是哪一個?
白芍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拳頭,指甲尖都掐進掌心了,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
胡尚佑慌慌忙忙地貼上來,道:“哎哎,你怎麼哭了?”
他拿著自己的袖子幫白芍擦了臉,卻又有更多不間斷的淚珠掉下來。
胡尚佑輕聲道:“誰欺負你啦?”
白芍用力忍住,才讓自己止住哭泣,道:“沒有什麼。”
胡尚佑將旁邊的灰拍了拍,一屁股坐到白芍的邊上,道:“說吧,讓我替你出出氣。”
白芍只紅著眼睛,月光恰好照在他們坐的這塊地方,照著這隻紅眼睛,固然是有點可怕的,胡尚佑卻想起雪團的那隻紅眼睛,想,果然兔子眼是好看的。
那紅紅的兔子眼就這樣瞧著他,胡尚佑的臉不由騰騰地熱了,只聽白芍道:“不用了。”
胡尚佑正要說:“那怎麼行。”
他想,你要被欺負了,那等於是我被欺負了。不不,是比我被欺負了,還要更嚴重許多許多。
可是沒等他開口,白芍就已經拉住他的手,說:
“你別再離開我。”
胡尚佑這才真正目瞪口呆。那個陽春麵的早上已經夠讓他害羞的了,想不到卻還有更讓狐狸羞澀地想躺在地上滾一滾的一晚。
他是很想很有英俊公子哥,或者風流少年派頭的那樣瀟灑不羈地說句“好啊”,可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結結巴巴地厲害:“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白芍點點頭,道:“我知道。”
他的動作做地很輕,說話的力道也不怎麼響,可在胡尚佑的耳朵裡聽來卻是炸雷一般。胡尚佑的心頭又酸又軟,既開心又莫名委屈,只道:“好,好。”
他這時才留意到白芍的嘴角有點點的血跡。他拿手輕輕擦去了,心疼道:“到底是怎麼了?”
白芍道:“沒有什麼。你回來就好。”
他們兩個手拉著手,坐在這個破破敗敗的廟堂裡。夜光白就放在一邊,佛祖就在他們的身後,月光還是如之前的一般落下來。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般快樂、開心過。
“所以你就以為這是我啊?”白芍將他出去的這一路說給了胡尚佑,他說地雖然簡單,可胡尚佑看著他紅地那樣厲害的眼睛,地上腥稠的血味,就曉得當時的情景,遠不是小花妖一兩句帶過那樣輕鬆。
他拎起那一條狐狸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才鄙夷道:“我的皮毛可比他漂亮多啦。”
他說完就把它丟到了一邊上。這樣一條破毛就害地自己的小花妖傷心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糟糕。
白芍道:“你原說是很快就回來了,可等了那麼長時間,也沒有見到你的影子,我就……我就很是不安。”
即便方才做了類似表白的舉動,可讓這朵花開口說一些綿綿之語,他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這兩個小東西手拉著手又訴了半天衷腸,胡尚佑才想起來道:“我拿到玉牌出府後就遇到哥哥的一位舊友,他讓我替哥哥同他去拿幾樣東西,我想路不遠,也就去了。為了免你擔心,還捉了只鴿子,讓它給你報信。”
只是半路遇到的鴿子,哪裡講什麼信用。小狐狸一走遠,它才不理什麼廟宇花妖,撲稜撲稜飛地自由自在。
胡尚佑把那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