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已經出生了。
杜蘭蹲下來跟幼小的銀龍對視,盯著那雙琉璃般通透的眼珠子,沒有半分情緒,驚慌、害怕、興奮、好奇,什麼都沒有,平靜如同死水。
「你會說話嗎?洛倫。」杜蘭伸出食指,對著這個只有巴掌大的生物說,「我沒猜錯的話,龍族在出生前就已經在學習事物了。」他想了想,「也許你連你的身世都瞭解得很清楚,是不是,洛倫?」
洛倫發出微弱的咕噥,眼睛仍舊看向他,卻沒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杜蘭倒沒指望自己能聽懂龍語,之前那頭赫魯達賽特的龍,跟他說話時用的也是人族通用語。
龍族做出什麼壯舉都不稀奇。他儘量坦然地笑了笑,把渾身溼膩的洛倫提了起來,後者居然毫無反抗,因此順利地離開了地窖回到自己的臥室。
其實靈魂契約的內容一點兒都不復雜。
分為契約者和被契約者,倘若契約者遭受傷害,必會以同樣轉移到被契約者的身上。而契約者本身受到的攻擊雖不致抵消,卻會相應地有所減免。也就是說,被契約者成了活生生的肉盾。
杜蘭給洛倫洗了澡,餵了它些亂七八糟的糊糊。事實上,洛倫似乎沒胃口吃東西,一直盯著他看,盯到他渾身冷汗豎寒毛,嘴裡不依不饒地吐著水泡泡。
四目相對,明明壁爐裡的柴火燒得溫暖。杜蘭身邊的空氣卻僵硬冷凝。
洛倫又咕噥了幾聲。
杜蘭不知道它想說什麼,過去湊近了傾聽。這回洛倫的聲音變得清晰了不少,當他聽見那個單詞的時候,霎時頭皮發麻,窗外驚雷閃現。
這種感覺像是喉嚨裡堵著一口精血,上不來下不去。
他多希望時光倒流回幾秒之前啊!
「媽媽。」洛倫是這麼說的,「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了一下~
☆、chapter two 放行
杜蘭覺得監護人跟父母的性質有些類似,但是母親跟父親兩者天差地別;所以他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錯誤的稱呼糾正過來。
「我不是。」杜蘭深吸一口氣,「注意,我不是,你的媽媽。」
洛倫眨了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眼神好像在說:不管你怎樣辯白,都改變不了你身為雌性生物的事實。
如果不是契約的妨礙,杜蘭發誓絕對會給這頭幼龍一點兒顏色看看。
然而,杜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致使他暫時把監護人是否等同母親的問題拋在了腦後。「啊!」他的語氣不掩驚異,「你剛才說得是龍語嗎?」
他聽到洛倫表示了肯定。
八成是契約的作用。
杜蘭的內心五味雜陳,隱隱有所預感,今後的日子別想過得太平了。當初他不甘心接受公會和教廷的諸多約束,為了追求永恆而自由的生活,寧願成為墮落的黑袍法師。沒想到,冥冥巧合之中,居然會被牽扯進攸關龍族存亡的這檔子破事。
他還從來不曉得自己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呢。
杜蘭沒有帶小寶寶的經驗,當然,更沒有帶龍寶寶的經驗。他所能做的僅是不讓幼龍離開自己的視線,此外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常常地,生活中充斥著愉快與不愉快的小插曲。
「不必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起
我願主動奉上頭顱
連同這火熱的心一起
絞死,不留餘地」
「別唸出來……」杜蘭轉過頭,對趴在桌子上凝視著詩集的洛倫嚷道,「這部作品的靈魂在於沉默與禁忌,傻瓜!」
洛倫睜著銀眸望他,充滿不知所以然的意味。
杜蘭把頭扭回去,無力地說:「嘖嘖,我忘了,你是頭求知若渴的龍……」
作為一個富有美好情操、藝術眼光、文學素養的男人,偶爾會有為教育事業奉獻的想法。這跟他是不是愛穿黑袍,倒沒什麼太大關係。杜蘭打量了一遍自己的書房,這裡的藏書大部分是原主人的,唯一讓杜蘭欣賞的地方。上至天文地理魔法書,下至食譜傳記春宮圖,只有你沒興趣的,沒有你看不到的。
從左數第三排的架子上取下《幼兒識字大全》,捏在手裡,壞壞地笑了起來。
「媽媽?」洛倫爬了過去,那張獨屬於異族生物的臉孔,顯出疑惑的神情,「這個……實在太淺薄了……」只看了兩眼,就高傲地揚起腦袋。
杜蘭不甘不願地罷手:「是,是,你很聰明。才兩天而已,連人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