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色,好熟悉,好熟悉。是他羽毛的顏色,是他心頭血的顏色,亦是他在其中沉浸了萬千歲月的寂寥的顏色。
到頭來,用這種方法,也逃不開那顏色嗎?為什麼……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啊……
快感和疼痛都離他遠去,冷寂又重新充斥進心靈。好空洞,冷風在心房間暢通無阻的呼嘯,刺痛的鈍感一抽一抽的從胸口繁衍開來。
雙手揪住身下的紅色花朵,花瓣在兩人身體的碾壓下已經輾轉成泥,花香散開,微微壓下了空中那濃郁的麝香味,也奇異的壓下了他心中那莫名而出的負疚感。
飢渴的在一波高過一波的滾燙的澆灌中,凌星再次釋放,大腦迎來一瞬間的空洞之後,是排山倒海的虛脫。細長的眼眸慢慢垂下,依稀破碎的水波在月色下閃著清冷的光。
沉沉沉沉的睡去……
他想就這麼永久的睡下去,不想再次醒來。長久以來,這竟成了他心底最深的願望。
哇唔哇唔哇唔……
然而他卻不得不醒來。有誰在強烈的呼喊著他,強烈到,即便是在沉睡中他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盛怒。如此強大,到了令他恐怖的地步。
有多久了呢?沒有感受到這種恐懼了。
他貴為神獸,從來只有他給別人施加恐懼的。什麼時候,自己也會有這種令到身體止不住泛出雞皮疙瘩的恐懼感呢?
‘啪——’的一聲巨響。
一陣陣的冷風灌進身體,凌星身子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
窗戶被寒風洞開,不斷的反覆拍打在窗框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凌星靜了一會兒,耳邊全是夜風的呼嘯。然後,漸漸地,有許多雜亂的聲音傳入耳朵。
隱約的吵鬧。
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尖聲哭泣,男人的呵斥,野獸的嚎叫,物體撞擊,桌椅掀翻,電閃雷鳴的噼啪聲。
他不妙的皺起眉頭,宿醉和一夜癲狂讓他終於感受到了自己究竟是有多老了。撐著身體勉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顧不得周身被拆了痠痛以及下腰處針扎似地疼痛,虛軟著下盤,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間。
43老神獸的清湯生活
有著永恆黑夜之城的冥府;此刻大廳裡暗紅的火把在巨大的鑲金柱頭上紅彤彤的燃燒著。
半空中;小辰光的四肢俱化作黑色龍鱗包裹的尖利爪子;頭顱也變成了動物的形態;比之前更加黑暗幽深的眼睛,張著血盆大口。肉嘟嘟的背上兩隻黑色的小翅膀狂躁的扇動;四處晃盪著急切的尋找著什麼。
所到之處狂風舞動一片狼藉。
冥府的鬼僕上前圍攻,被一道道閃電劈下來劈的外焦裡嫩。都舞者獠牙大棒,卻不敢再貿然靠近。
暴躁和黑暗在更進一步的加深,憤怒的咆哮著,要吞噬一切所見之光明;宛如魔怪。
更可怕的;是小怪物原本為腳的爪牙上正抓著那兩個龍鳳雙胎。兩個小孩被提著背上的衣服到處飛;布匹扯爛;搖搖欲墜。
一幫姬妾躲在屏風後面不敢出來,曦凰大驚失色的跑出來奔向高臺上的鏡岑,跪在他身邊求他什麼。
只著一件銀白單衣的鏡岑站在高處,面色陰冷的看著一切。扶著曦凰站起身將她攬在懷裡。一道閃電迎面劈來,鏡岑凝眸,抬手一道清輝隨著銀白的衣衫揮出去,同時抱著曦凰閃身飛離,穩穩落在地面上。
“別擔心,我會保護我們的孩子的。”他看著曦凰,溫柔的安慰她,秀氣的眉眼裡卻含著異常堅毅的神色。
凌星走到屏風後面時,所望見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眉頭皺了皺,沒有來的,臉上露出一種奇妙的神色。
蒼白,無力,可笑,又好像本該如此。
沒人看到他。
空中的半獸化辰光朝鏡岑嗷嗷大叫,不時的揮舞著腳爪上的兩個嬰兒,巨大的黑眸狠狠的瞪著鏡岑,好像在威脅著鏡岑什麼。
鏡岑將曦凰安置好,站起身飛到空中,冷眸散發著殺氣。閃電再次劈來,且數量極多,只見鏡岑銀白的身影以一種無痕般的速度在半獸周圍急速飛過。眼前一花,鏡岑已將兩個嬰兒奪回手中。
放回曦凰懷裡時閃電和驚雷同時襲來,失去籌碼的半獸辰光顯然憤怒急了,力量也不再保留的揮發出來。此刻即便鏡岑立時回身阻擋,兩方廝殺之下,只怕也會傷到曦凰和孩子。
電光火石間,只見鏡岑展開雙臂,以自己的肉身,生受了辰光這一擊。鮮血順著他無暇光潔的額頭滑過面龐,後背的鮮血亦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