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裡打架呢……”嘀嘀咕咕的嘮叨了兩句,忽然想起來眼下的狀況。抬頭問眼前的人,“嗯?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在冥界當差麼?怎麼,今天放假啊?”又心想這放假的話白穹跑的也太能跑了吧,「神魔之域池葉鋒丹青寺」這是多麼偏僻生遠的窮旮旯,地圖上都懶得標註的地方,白穹即便是休假也休不到這裡來。
果然,白穹在他旁邊坐下來,說道:“不是。我是來替閻君給魔尊送東西來的,回來路過神魔之域,想著散散心。聽當地居民說有這麼一座寺廟,就進來拜拜。”
凌星自是沒忽略「閻君給魔尊送東西」這麼關鍵的資訊,但他不會蠢到直接問出來。打了個哈哈,笑:“原來小白穹你也信佛啊?要不要我去跟如來說說,什麼時候讓他收你為座下弟子啊?哈哈。”
白穹不說話,只是看著側臉看著凌星,紫黑色的眼珠有些空濛。對方不接茬,空氣又如此清冷而寂靜。凌星的乾笑就顯得有點尷尬,他搖了兩下扇子,輕咳了一聲,然後停頓了一會兒。
“嗯,白穹啊。你……冥界的差事,還習慣嗎?”過了一會兒凌星又笑著問道,“鏡岑那裡的環境總是陰森森的,我都不喜歡去,你也有點吧?”
空氣又寂靜了片刻,白穹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啊,還好吧。”他頓了一下,轉頭看著地面上疊了不知多少層的枯樹葉低聲說了一句:“那裡的確有些昏暗,神上不喜歡去也是自然的。不過,對我來說,比起之前,那裡就是天堂了。”
即便是終年黑暗,卻是有些人的最好的安身之地。鏡岑也好,白穹也好,這世上總有些人不得不躲在黑暗裡。用著不為人知的身份,做著不為人知的事。道不同不相為謀,鏡岑志在奪取九天,這是凌星一早就發覺了的,所以他和他的相處,最好不過如此。相聚則聚,散時則散,無牽無掛。無論對方將來是一舉奪席還是壯士扼腕,他能做的,始終只是冷眼旁觀,黯然唏噓。總好過,數萬年的情分,到頭來化為兩廂執劍廝殺來的好看。
急於將神位傳與夜奈,也是有著這方面的原因的。今後鏡岑勢必會引領一場浩劫,屆時作為天地守護神的四方神尊也必會捲入其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凌星退居後位,就是希望那一天到來時他不用跟昔日舊友起直接衝突。
對鏡岑他只能如是,對白穹卻不知該用什麼心態來面對。
凌星垂眸一笑,古老的菩提樹上又徐徐掉落一片葉子,落在翻覆輕搖的羽扇上,他止住動作,用扇子擔著那葉子,看著那已有些染黃的葉尖,一時有些躊躇的。
一隻腕骨明晰的手伸過來,指尖捻起那片菩提葉,置於掌心。白穹輕笑了一聲,問道:“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對於神上來說,所要守護的,到底都是些什麼?”
“這個問題,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呢。雖然我已經退休了,可你要問我具體要守護的東西,還真是沒辦法用三言兩語說清楚呢。”凌星笑著回道。
“是因為太多了所以沒辦法一一說呢?還是因為太少……?”聲音戛然而止,引出句末一個將消卻明的疑問。白穹看著凌星,唇邊一抹淡雅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譏諷,他掌中的菩提葉被風吹的要飛起來,手掌緩緩闔上,再張開時,一手破碎的粉末荒涼。
——還是因為太少,甚至沒有,而無從說起呢?
那一刻,凌星恍然聽到白穹心底的問話。
凌星無言以對。白穹的手伸到他眼前,將那粉末傾倒在他羽扇上。一陣風吹來,吹的那粉末消散,凌星下意識的張開手指要去抓,當然什麼也抓不到。
這時白穹又道:“神上所要守護的東西,都是那麼虛無縹緲的嗎?又或者「守護」這一個詞,本來就是荒唐的。因為到頭來,你什麼也抓不到啊。”
凌星心內的確有些惆悵,但卻被白穹話裡所透露的大悲大哀所心驚。他隨即笑了一下,伸手抓住白穹那隻還殘留著一點粉末的手。
“誰說的本尊什麼也抓不到,這不就抓到了嗎?”
白穹怔住,他看向互相交握的手掌,陽光穿透古樹透射在上面,漏影下,凌星的笑容又多了幾絲輕浮的意味。
“是這樣嗎?”白穹這樣低喃了一句,卻也跟著牽起一抹笑意來。收回手,“神上的生活,還真是悠閒啊。”
“是啊是啊。這不,我這會兒要去這池葉鋒上挖靈草,你要跟我去嗎?”凌星拍拍旁邊的揹簍,笑著邀請。
“不了,我還要回去交差呢。”白穹站起來,彈去衣衫上的灰塵。回頭對凌星伸出一隻手,拉他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