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而渾身發冷的挨個看過去,它們之中有雌性也有雄性,無一不用頭顱抵著裡面一層的玻璃,絕望而驚恐的望著外界,那些眼神叫我如扼咽喉般的窒息。
但我卻發現,其中並沒有阿伽雷斯的蹤影。
他在哪兒?
就在我滿腹疑雲的時候,萊茵架著我一路走向了了底艙盡頭,莎卡拉尓正站在我的前方,她的背後是一扇封閉的艙門,門板上赫然有幾道凹進去的打擊痕跡,把手上甚至還沾染著藍色的血跡。
我的心頭驟然一陣緊縮。
“你很好運,德薩羅。”莎卡拉尓微微彎起殷紅的嘴唇,露出她那標誌性的,令人噁心的陰險笑容,“你將有活下去的機會,但不是因為萊茵幫你求情的作用,而是因為我身後的艙室裡的這條人魚。我剛剛發現它是這座人魚島上的首領,看看你周圍的這些可憐的小東西,都是為救他而來的。”
她頓了頓,用一種虛偽至極的柔和眼神的盯著我,“小天才,現在,我們需要他的基因,可惜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靠近他,用針筒戳穿他的面板。只有你——”
“上校!”萊茵打斷她道。
“閉嘴!”莎卡拉尓的臉唰地由晴轉陰:“不然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還是你不希望你的小寶貝兒活下去了?”
“可…”
“我答應。我幫你們。”我張開嘴,面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天知道我多麼想一口唾沫淬在這條美女蛇的臉上,再扇上兩耳光,但我清楚的意識到這是我唯一能見到阿伽雷斯並解救他的機會。
“很好…”她的眼睫低垂,目光重新凝聚到我的臉上,綠色的眼睛裡散發的光令我不寒而慄:“不過,在你進去之前,我要給你先看個東西。”
我皺起眉毛,眼見她忽然抬起手按了按牆壁上的一個按鈕,頭頂上隨之傳來一陣金屬艙板開啟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剎那間腳步便趔趄了一下。
透過頭頂的一塊玻璃,我竟看見拉法尓,達文希,和伊娃,他們閉著眼側躺在那兒,手上和腳上被拷著鐐銬。
“你…把他們怎麼了?”我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情緒的激動使我的聲線顫抖。我恨不得脖子能立刻伸長點,好讓我一口咬斷這臭娘們的咽喉!
莎卡拉尓抱著雙臂,向後退開了一點距離,輕描淡寫的又按了一次按鈕:“彆著急,只是昏迷了而已。但他們的命保不保的住,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德…薩…羅。”她的紅唇念著我的名字,就像在給我實施某種致命的咒語。她的手放進口袋裡動了動,拿出一個被無菌袋包裝好的針管,遞到了我的面前,並示意萊茵放開我。
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目光停留在針管上,又釘在她的臉上。我真的想一把掐死她,但我拼命壓抑著這種衝動,伸出手去,接過了那個針管,放進了口袋裡。
“我有個條件。”我盯著她,“在我取樣的時候,不許任何人進來。”
莎卡拉尓莞爾一笑,露出一種微妙的神情,拉開了艙門:“我們只會在外面監視你,你最好別玩什麼把戲,你可憐的朋友們可撐不了幾天了。”
我的拳頭驟然一緊,捏得指節咯咯作響,深吸了一口氣,踏了進去,艙門在我身後轟然關閉。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但僅僅只保持了幾秒,我變異後得到的夜視能力就發揮了作用。
這是一個頗為寬敞的艙室,中心的甲板上有個黑幽幽的玻璃水艙,而阿伽雷斯正被幾道極粗的鎖鏈捆吊著雙臂,垂著頭。他在海中是那麼矯健勇猛,可此時就像瀕死的耶穌姿勢那樣,奄奄一息的被鎖在那兒,他的上半身露在水面上,當我走近時,我發現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橫亙著一道焦黑的傷痕——那是被電擊而留下的。
我在剎那間傻了一兩秒,然後跌跌撞撞的跳到水艙裡,倘著水衝到他的面前。胸腔像被錘子猛然擊打了般充斥著碎裂的疼痛,一種情緒鼓脹著要衝破心室。我的手指顫抖著撫上他傷口附近的面板,然後我的渾身都抖得厲害,連喉頭都沒法發出完整的音節。但是最終我還是發出了聲音:“阿伽雷斯。”
我的聲音相當嘶啞,幾不可聞。
他沉重的喘息著,頭垂吊著晃了晃,緩慢艱難的抬起來,狹長眼皮下幽深的瞳仁像失去了焦距般,逐漸才收攏在我的臉上。
“Desharow…”
他低低的喃喃著,臉離我離得很近,鼻樑貼著鼻樑,聲音低得近似耳語。我捧著他的臉頰,彷彿是要確定他不會即刻死去一般,打著抖索的將嘴唇印了上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