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地搖了搖頭。“到底是嘴皮子厲害。”
這言下之意,就是說,無論江思齊還是靳勝,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蘇由也笑了。“誰說不是?我就不明白,他們怎麼能吵這麼多年……噢,可能這錯在我!”他拍了拍腦袋。
蘇由向來直腸子,沒什麼彎彎繞的心思,感情反應也總是慢半拍。杜英早就看出了這點,此時就不再提。但他也覺得,有些時候,蘇由又會顯出與這種性格不同的地方——比說,剛才一開始,蘇由就問到了人這個點子上。
大智若愚?
杜英不太確定。但他不覺得這是個問題。甚至,蘇由真是這樣的性格,那對他們就會更有利。所以,他主動把話題轉了個方向。“這事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蘇由重複了一遍。那刺目的鮮血似乎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以至於他說話的時候並不朝向杜英,而是略微垂頭。“我不知道。”
杜英覺得,他似乎聽到了這笑裡乾巴巴的意味。或者說,更接近於沉重的苦笑。“光看也看不出什麼來,”他勸說道,“小齊的腿要恢復,得休息好一陣子,你也再休息一下吧?”
於是,四人重新回到了大廳。蘇由接過了照顧江思齊的重任,因為靳勝和江思齊相處只能鬧得雞飛狗跳。但蘇由接手,同時代表著其他兩人會被他們的秀恩愛閃瞎眼。
不管有沒有默契,靳勝和杜英只能選擇前後出門去。
一確定兩人都已經遠到聽不見他們的話,江思齊這才收了臉上的表情。“我昨晚上本來是想和杜英說點事的。”
蘇由眉毛微微揚起,又放下來。“猜到了。”不然,江思齊為什麼會半夜三更地被定在庭院裡?又不是和杜英一樣不需要睡覺!
“我真沒打算多管閒事!”聽出蘇由平淡的語氣,江思齊覺得他哥說不定惱了,趕緊解釋。“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他們讓你鬧心!”
“你想啥呢?”蘇由這次回過味來。敢情江思齊以為他生氣了?“別想多。就連我都不一定能說服靳勝,你覺得你能?”
這話擺明了是嫌棄他,江思齊立刻從放心變成了微惱。“哥!”
“好了好了,”蘇由知道不能把江思齊逗太過,聲音放輕,“趕緊睡一會兒,我們最晚中午得上路。”這宅子暫時看著是沒多大古怪,但肯定不宜久留!
江思齊也並不真的不依不撓。蘇由說得沒錯,靳勝其實是個死心眼,下定決心後八頭牛都拉不回的那種;而且,他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就看那兩人的造化了!
這麼想了一想,江思齊就乖乖地躺好,閉上了眼睛。
至於靳勝和杜英自己,都不知道他們之前有沒有造化這一說。
杜英先出門,並且預見到靳勝早晚也會出來。照他以往的行事風格,肯定尋一個遠遠的僻靜角落。清淨是一個方面,躲某人又是一個方面。
今天,他本也想這麼做。但想到昨夜江思齊說的話和剛才看到的事情,腳下不由有些踟躕。
是,他是個樹精,壽命比人長得多。如果和人在一起,必定沒什麼好結果。
好吧,靳勝很可能不是個人。但那又有另一個問題,靳勝很可能根本不喜歡他。
杜英捫心自問,他也不認為他會喜歡一個總是藏藏掖掖的物件。雖然他很有理由這麼做——除了前面兩條之外,還事關排雲山上下樹精的性命——然而,它們全是藉口,全是他懦弱的藉口——
他只是擔心自己陷得越深、受到的傷害就越大,才想把一切事情都掐斷在萌芽狀態!
就這一會兒停頓的功夫,靳勝也出來了。大道就那麼一條,杜英一回頭,兩人目光就直直地撞上了。
靳勝瞥了杜英一眼,沒什麼特殊感情。剛才事出突然,他們勉強正常說了幾句話。這時候卻不然,尷尬氣氛又冒了出來。
所以,靳勝想都沒想,抬腳就拐了彎。然而他剛走出十幾步,就聽到後面有人跟上的聲音。考慮到蘇由和江思齊,他耐著性子走遠了些,才問:“你有事?”語氣硬邦邦的。
然而杜英一點也不介意。“有很多。”他活了那麼多年,秘密當然不少!
靳勝有些吃驚。這調子不太像他認識的杜英……“那就挑重點說!”
因為背對的關係,杜英並沒看到靳勝有些動容的臉色。他只聽出這話裡的不耐煩,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他絕不可以浪費——
“我喜歡你。”
……啥?
靳勝差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