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地用力推開了他!
也許是並沒想到也許是根本就不打算阻止,他竟然輕易的就被我一把推開。
胸膛劇烈的起伏了片刻,我半倚靠在背後粗糙的牆壁上,試圖讓自己的呼吸重新平穩下來,而那人帶著幾分沙啞和寒涼的聲音重又響起,隱約攜著波動。
“好。”他說,“我放你走。”
甫一聽到這話,我也說不清自己心底是什麼感覺,他不再說話,只背對著我,背影仍舊是恍若當年的孤傲冰寒。
唇瓣上還殘留著之前溫涼的觸感,我匆匆收攏早已散亂的不成樣子的裡衣,低頭朝他行了個禮,再無猶豫地轉身就走,剛走了一步,嘩啦的鐵鏈聲卻讓我猛地一震。
寒髓鐵……
頓了幾秒,我索性矮身拾起另外半截鐵鏈,也不管其他,重新走向門口。
屋內和屋外完全猶如兩個世界,淡金色的光線不知自何處灑來,在出門的剎那溫柔地籠罩在我身上。沐浴過後的水汽早已消散了大半,我跨過門檻時,一眼就能瞥見之前斷成兩截的檀木梳就躺在不遠處。
隔了幾秒,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我還是停在了木梳旁,沉默地俯下|身把它撿了起來。
曲折迴轉的廊道盡頭早已變幻了景象,看不清的白色迷霧籠罩著廊道的盡頭,不斷變幻收縮張弛著,詭譎莫測。
我回到之前所在的屋內,重新走到屏風後,草草拾起衣裳披上身,剛想轉身離開,在邁出房門的一剎那猛地暈眩感就湧了上來!
有人在耳邊不斷地念叨著什麼,我剋制著死死摳住房門,竭力試圖維持神智的清醒,然而越來越多的幻覺開始干擾起感知,眼前所能看到的不再是古色古香的廊道,越來越多的赤紅色連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覆蓋了我的視野。
鋪天蓋地的屍體,穿著玄色長袍的背影高高在上立在屍堆上,手上提著的一把刀上緩緩凝結的暗紅色的液體,逐漸,滴下——
“找到你了……”
仿若幻覺一般的聲音在耳邊倏然響起,摳住檀木門板的力道瞬間加大到了極限!
哐噹一聲,鐵鏈砸地的聲音猛地喚回了我的神智,手一鬆,竟是就這麼脫力的半跪在了地上,右手手指傳來的疼痛感直達心底,多半是生生扳斷了半截指甲。
到底是誰?
誰在找我?
剛剛看到的景象又究竟是什麼意思?若是按照雲和所說,這就是“我”曾經所做的事情?抑或者是別的什麼,別的什麼更為可怕的……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反手借地一撐,拖著僵硬了不少的身體不顧形象的爬起來,剛站起來的瞬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雲和師兄。
“師兄?”我低著頭,右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他們找來了。”仍舊是和以往一般淡淡的音色,眼角能看見那襲比雪山之巔還要冷白的衣袂,“是不是?”
見我不答話,仿若玉雕般修長的指尖倏然輕柔地拂過我的右手,在我下意識的一縮同時,原本連線至心底的疼痛須臾間就消隱無蹤了。
他還是和當初一模一樣。
念頭急轉之下,我仍是低頭杵在原地,滿嘴的苦澀感卻是怎麼都下不去的了。
不知何處捲來的風打散了我們之間的僵局,幾乎是同時,我只聽到咔嚓一聲鐵鏈斷裂的聲響,一驚之下猛然回頭,就見他靜靜地立在原地望著我。
他目光仍舊和當初一般,漆黑中隱約滲出幾分柔和,又與當初不同的是明顯多了幾分黯淡。臉色更是極為蒼白,相比較平常如寒玉般的白皙還要更白上一兩分,光線照耀下他更是顯得整個人都要透明虛幻起來了。
心臟猛地一抽,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的低聲問道:“——師兄?”
他淡淡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徑直轉過了身。
我低下頭,就見腳上的鐵鏈已然徹底斷裂,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一動之下還是閉上了嘴,即便心底再怎麼難過,還是抬腳就想離開。
只是鼻尖上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停下腳步,在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之前倏地回過頭!
一眼就望見地上幾滴鮮紅刺目的血液。
我倒吸了一口氣,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回身攥住對方,他顯然也沒料到我會突然回頭,唇角還有一縷血痕未來得及擦拭乾淨,襯在蒼白的臉龐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胸口一股鬱結之氣悶得我聲音都沉下去了幾分,只緊緊抓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