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的城,我是這個城裡走過的一個客。我伸出右手,想有人能牽著我走,來來往往的人迅速將我淹沒。
這只是空無一人的城。
城市廣場上有一座尖頂的鐘樓,一個控制時間的醜陋怪人,一個控制男人的美麗女子。
我只是走過的一個客,抬著頭,聆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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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節:青雲慕花飛
鄧芷辛,原名蔣離子,1985年生,新銳少女作家,19歲混跡文壇, 20歲出版長篇小說《俯仰之間》,《情流感》,著有短篇集《赤裸裸》,長篇《我家有女初長成》、《魚嗜水之歡》等。現為某女性時尚雜誌編輯。
青雲慕花飛
陪媽媽去逛街,她買了一套漂亮的新衣服……我想起前陣子給她買的羽絨大衣,紅色的,長及膝下,配上靴子剛剛夠靚又夠暖,哪裡想到她一直不肯穿。花了那麼多錢給她買的衣服,她不穿,我心裡難免不太爽。後來她說是因為穿著那衣服不自在……到了她這樣的年紀,穿什麼最要緊的是舒服。
我買了一條褲子,尺寸比原來又小了一點,這個冬天我沒有發胖,體重仍處於下降階段。這一點,倒是我比較滿意的。
要買一對大紅燈籠的,掛在大門上,添一點喜慶。
買了糖果,還有很多吃的喝的。我還一口氣買了五瓶葡糖糖注射液,我不是拿來注射的,而是直接喝下去。低血糖,這個最管用。免除了注射的皮肉之苦,而且那注射液喝起來甜甜的。這個習慣,是跟小白學的。小白會批發一箱,然後當飲料喝。喝這個比喝可樂好,儘管我瘋狂喜歡百事。上了二十歲,多少要為自己的身體考慮一下。
很久沒出去逛了,看著人群洶湧的街道,他們個個都帶著喜氣……忙一年了,是該開心一把了。在街上走著,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我記不得他是誰,可是覺得我們是認識的。我大概變太多了,雖然穿的是一年前的皮衣,可是頭髮很長,戴了眼鏡,也瘦了許多。他不太敢認我,就這樣笑了笑。他沒怎麼改變,照例是斯文,臉上黃黃的,如同一個重病人。
我想了很長時間,終於在記憶的垃圾堆裡揀到了他的名字。可是,我知道我們不會再遇見。少年時代,我們牽著手,逛遍了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然而,那時候,我就預料到,我們遲早會放棄對方。是的,我們不夠勇敢。
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場婚禮,新娘和新郎在江邊的小花園裡拍照,他們的親戚朋友在旁邊看他們。新娘的禮服自然是白色的,可是不夠好看,冬天太冷了,她的長褲在婚紗底下露出了一截。新郎很瘦,撐不起那套西裝。可是畢竟,這是他們一生中相當重要的日子。
戲劇化地,我們還看到一場葬禮,死的大概是某位官大人,排場很大。器樂班的幾個男人坐在一輛小貨車上,嘻皮笑臉地鼓搗著各自的樂器。那個吹嗩吶的憋紅了臉,應該是又賣力演奏又在盡力收住笑容的。為什麼會這麼好笑?誰知道呢?萬一我死了,堅決不請這幫人來演奏,簡直不成體統的。一輛白色的車子裡,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穿孝服的孩子。孩子歪著腦袋,一直朝著窗外看。我想起那年外公死了,我怎麼也哭不出,跪在外公遺體旁邊,我擰了自己一把,才落了淚。
我不夠心軟?或者,我總是扮演不好應該扮演的角色。我這樣想,人死了,活著的人不需要哭,也沒必要笑。我們除了繼續活著,沒有任何選擇。當年可以更換的話,我願意死的是我,讓我的外公活著。一年前爺爺去世,我也這樣想過。而我,終歸是沒有死。
2006年來了,那些我忘記了名字的人,忘記了我名字的人,死了的親友,活著的親友……或者那些我的前任男友們,還有我的現任男友小恩……所有的人……我希望所有人都好。我是個經常給你們添麻煩的人,為這個,我想說聲對不起。
燈籠掛起來,煮上各種菜餚,倒上各色美酒,說著各樣祝福,這個年,也會很快樂。懂事一點,寬容一點,在新年的煙花裡,我也許就能領悟什麼叫成長。為了我這個成長過程的完美,我和我周圍的人,都辛苦無比。人是個體的,但是人作為個體存在是淒涼的。我願意為了周圍的親人和朋友而改變……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抽菸……當然,還有很多別的缺點。我要祝福你們,祝福家人身體健康,祝福幾位好姐妹都生活愜意,好哥們都財色兼收(遠在北京的幾個哥們,你們該回家鄉過年了,我希望你們旅途愉快)……一堆祝福呢……
瑣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