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地在夜空中炸響,把整個戰區照亮得如同白晝。我們的任務是趕往43號陣地待命;作好向41和42號陣地反衝擊的準備。
就在我們等待行動命令時;從42號陣地上抬來了一名重傷員;他的全身多處被彈片擊中;就在軍醫對他進行緊急處理時;他已不聲不響地停止了呼吸。軍醫沒有馬上放棄;採取著不同的急救方式;嘗試著把他從死神手裡拉回來;只可惜軍醫已無力迴天。
我們都看到了這一幕;深為這名年輕戰友的生命惋惜;我們沒有一個人說話;我想到了劉繼旭;看著眼前犧牲了的戰友;我真切地感受到死神就在我們的身邊;感受到生命是那樣的脆弱和無助;當死神來臨時;我們是那樣的渺小;更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九點整;我們開始出發;途中要經過三個陣地;班長在前面負責口令的聯絡;以免造成誤傷。我走在全班的後面,腦子裡不自覺地映出電影裡的一幕,一隊士兵在黑夜裡行進著,後面計程車兵遭到了不聲不響的襲擊。。。。。。我很擔心這一幕發生在我的身上,藉著照明彈的光亮,我不時緊張地向後觀察著。
從無名高地到40號陣地之間的這一路段,它的正面正對著越軍的陣地,又沒有樹木作掩護,因此是越軍炮火的重點封鎖路段。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於是不再擔心後面有人襲擊,爬在地上,藉著照明彈的光亮,觀察著照明彈熄滅後,我的最佳行進路線。就在我們順利地透過了一半時,我聽到了兩發喘著粗氣的炮彈飛了過來,我們都本能地爬在了地上,兩聲山搖地動的爆炸後,泥土和石塊從天上雨點般地落了下來,打在我的身上,我以為自已被擊中了,摸了摸沒事,同時聽到了前幾天剛從炊事班分到我們四班來的董繼亮的叫聲,他被擊中了。
班長從前面跑了回來,叫其它人快速透過,我留了下來幫他,臨戰訓練時我在炊事班,因此我不知道怎樣包紮傷口,手裡拿著撕開了的急救包竟然手足無措。他的背部,殿部和大腿都被擊中,爬在地上,滿身是血,我幫班長撕開他的衣服,班長匆忙包紮完後,我背起沉重的董繼亮,向就近的40號陣地跑去,不料腳下連滑帶拌,我的臉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下。臉上磳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嘴裡也磳進了泥土,我背上的董繼亮更是痛苦地大叫了起來。班長問我怎麼樣,我吐掉嘴裡的泥巴說沒事,班長幫我爬走來,把董繼亮背到了40號陣地交給了衛生員,我們接著出發了。
從40號到43號其實只是咫尺之遙到40號也就相當是到了43號。到43號陣地時,已是十點多了,越軍偷襲時觸雷,我們還未喘上一口氣,既配合六連三班,以猛烈的火力擊退了越軍的偷襲。
我們都不能睡覺,也沒有地方睡覺,全班都擠在一個大一點的掩體裡,等待著反衝擊,等待著生或死的到來。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又有兩名41號陣地的戰友躺在擔架上被人抬了過去,我不知道他們是死還是傷。
我們都靜靜地坐著。我希望自已能咪上一會,可一閉上眼睛,腦子裡總是平靜死去的戰友,還有董繼亮痛苦的叫聲,我清楚我離死神是多麼地近了,或許今晚,或###天,我就是躺在擔架上的人了。
想到自已既將可能死去,心中不免有些淒涼。可心中的淒涼過後,心也豁然灑脫了起來,於是想法就多了起來,如果不幸爆瞎了眼睛,如果不幸爆斷了腿,如果。。。。。。我會毫不猶豫地給自已補上一槍,寧願痛快地死去,不願殘缺地活著。這是我們好多人的想法。
想通了,也看開了,能活著是幸運,死了就是烈士,沒什麼大不了的,死活已不那麼重要了。
或許是天快亮了,或許是想開了,我們都坐著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2) 八五年六月十一日,陰有霧。
天還沒亮,因41號和42號陣地不斷有人傷亡,營部從六連三班抽調五個人補充到了41號陣地,隨即我們二連九班轉入了43號的防禦,班長叫醒了我,我進入了其中的一個哨位。
很快,天就亮了。濃重的霧幕和陰霾雖然讓我看不到絲毫的陽光,但我感受到了陽光的存在。殺機四伏的黑夜裡,死神好像就在我們的身邊,當心中的陽光升起來時,它驅散的不光是黑夜,好似也驅散瞭如影隨形的死神。
看著董繼亮還留在我手上和身上的血跡,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我生命的存在,同時感受到了我生命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我忽然覺得我愛上了這裡的早晨。不單單是它和黑夜有巨大的反差,也不單單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