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聖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聖不作,觀於天地之謂也。今彼神明至精,與彼萬化,物已死生方圓,莫知其根也。扁然而萬物自古以固存。六合為巨,未離其內;秋毫為小,待之成體。天下莫不沈浮,終身不改。陰陽同時,執行各得其序。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萬物畜而不知。此之謂本根,可以觀於天矣。〗
莊子作品的最後一篇“天下篇”,是古代中國哲學最重要的資料,舉出中國古代思想的主流,公開提出他考察範圍最好的說明及其觀點。
〖天下之治方術者多矣。皆以其有為,不可加矣。古之所謂道術者,果惡乎在?曰:“無乎不在。”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聖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於一。〗
莊子進而痛惜宇宙一致的觀點在“一察”的學者手上失去。
〖天下大亂,聖賢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口鼻皆有明,不能相通,猶百家眾技也,皆有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該不偏,一曲之土也,判天地之美,析萬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備於天地之美,稱神明之容。是故內聖外王之道閣而不明,鬱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自以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後世之學者,不幸不見天地之純,古人之大體,道德將為天下裂。〗
莊子這樣概述他自己的哲學。
〖芴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足以歸。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莊周聞其風而悅之,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時恣縱而不儻,不以觭見之也。以天下為沈濁,不可與莊語,以危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於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其書雖壞璋,而連桿無傷也:其辭雖參差,而誠詭可觀。彼其充實,不可以已,上與造物者遊,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為友。其於本也,宏大而闢,深閎而肆;其於宗也,可謂稠適而上遂矣。雖然,其應於化,而解於物也,其理不竭,其來不蛻,芒乎昧乎?未之盡者。〗
老子用幾句雋語來說的,莊子卻用一篇論文來解釋。他用雄辯的哲學散文來說明老子所說關於道的性質,無為,及不干涉。除加上一些談及讓人及動物“各遂其生”,及對孔子仁義等德性攻擊的漂亮的論文之外,莊子哲學專心於三個主要點:⒈他的知識論,用有限的才智去認識無限的不可能。⒉萬物在它們永恆方面,在無限的道里面的平等性,且是一種自然的結果。⒊生及死的意義。
莊子,像巴斯加一樣,以探究生命之道開始,而感到有點失望。沒有人比他更感到為一切變遷所擺佈的人生之可悲,那種在一個短暫的存在中天天被磨損,為憂愁及恐怖所籠罩的辛酸。
〖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與接為構,日以心鬥。縵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縵縵。其發若機栝,其司是非之謂也;其留如詛盟,其守勝之謂也;其殺若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為,之不可使復之也;其厭也如緘,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復陽也。
喜、怒、哀、樂,慮、嘆、變、慹,姚、夫、啟、態,樂出虛,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
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可形已信,而不見其形。有情而無形。
百骸、九竅、六藏,駭而存焉,吾誰與為親?汝皆說之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為臣妾乎?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其遞相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
如求得其情與不得,無益損乎其真。一受其存形,不亡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薾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
人謂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巴斯加也感覺到身體與靈魂之間無法說明的關係之神秘。他也有這種不安,他說:“這種安於無知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他也感覺到人心的悲哀,懸在無與無限的中間,對兩極端的瞭解,都必然不可能。
〖像我們這樣在各方面都受限制,是被保留在兩極端的中間,而充分表現出我們的無能的情境。……這是我們的實際情況,這是便我們不能有確實的知識及絕對地無知的原因。我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