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小說:西決 作者:溫暖寒冬

。從很早以前,在她能看出我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像這樣,跑過來,緊緊地貼著我。那一年我十歲,我剛剛搬來三叔三嬸家。那時候三叔家住在那個他們現在想要送給我的房子裡。十幾年前它是個新房子,整日散發著粉刷過後的氣息。我就在這些嶄新的氣息裡徹夜無眠,整夜整夜,睜著眼睛到天亮。你見過十歲的重度失眠患者嗎,我就是。只是我還不懂那叫失眠,我只是覺得既然大家都睡了,但是我還睡不著,這就是錯的。

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5)

來三叔家的第一個晚上,我洗好了自己的襪子,把它晾在浴室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過我應該這麼做,但是我就是無師自通地認為,這是必須的。有水珠滴落下來,一滴一滴,滴在潔白的地磚上。這讓我手足無措了,我很慌張地想著我是要找個東西先擦地,還是先把襪子拿下來重新擰一下。那段時間,每天,每天,那些往下滴的水珠都在這樣折磨我。之後,我鑽進被子裡,等待司空見慣的無眠之夜。

後來有一天,深夜裡,四周歲的南音悄悄溜到我屋裡來,我要她回去,她不肯,非常執著地鑽到我的床上。一片徹底的黑暗中,只有她身上那種牛奶和水果的氣味真切地提醒我這不是夢。她的小手和小腳像花蕾一樣,輕輕地貼著我的身體,她說:“哥哥,我要你給我講故事。”她總是在我東拉西扯,亂七八糟的故事裡安然睡去,呼吸的聲音像花瓣一樣嬌嫩,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信任。夜晚的南音,完全不是白天裡那個驕橫,任性,蠻不講理,動不動就哭的小丫頭。黑夜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把她變得那麼乖巧和懂事——儘管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我看不見她的時候。

“哥哥,還沒有到站嗎?”冬日的黃昏把她櫻桃紅的帽子變成了絳紫色,她這麼問我的時候我心裡暖和了一下,就好像我們真的是有目的地一樣。

“沒有,這站的終點站在江村。”我說。其實我們心照不宣,我們的旅程不過是坐到終點站再坐回來。

“江村,那已經出了龍城了吧。”她的聲音懶洋洋的。

“還沒,不過快了,江村就在龍城邊上。”我耐心地對她說,“你還記得嗎?其實我小的時候就住在江村附近,那時候三叔總是帶著你來我們家吃飯,我們家住在冶金設計院那邊。一點印象都沒了嗎?”

她茫然地搖頭:“我印象裡你根本就是一直都和我們一起生活的。我只記得你上初中的時候帶著我去打檯球。”

我笑了:“對,打檯球的時候,人家別人都帶著‘馬子’,只有我,帶著一個小孩兒。”

“哈哈。”她笑靨如花,“我這輩子忘不了,混在人家一堆‘馬子’裡面,可是我還帶著紅領巾呢。”

我看著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真快,一晃,現在你已經是別人的‘馬子’了。”

“哥哥!”她打了我一下,臉色緋紅。

“好意思做事情,還不好意思讓別人說?”我微笑地看著她,除了這種半死不活的微笑,我不知道我臉上應該掛上什麼樣的表情。因為我不能讓對面的南音知道,我有多麼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她變成一個女人,不是,不是自私,不是嫉妒,不是捨不得,我只是清楚她前面有條什麼樣的路在靜靜地延伸著,她想不走都不行。

我清楚,可是我沒法告訴她。有些事情不能表達——當然可能是我沒有足夠的表達能力。“南音,要自己當心一點。女孩子總是比較容易吃虧的。知道不知道?”這是我唯一能說的話。

“哥哥。”她出神地說,“其實我心裡很害怕。”

“怕什麼?”我笑笑,“怕有朝一日和蘇遠智分手?拜託,鄭南音同學,你是21世紀的人,不至於跟誰睡過覺就一定得非君不嫁。”

“哎呀鄭西決老師,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兒!”她再打了我一下,“哥哥,你說我——我那麼做——是不是做錯了?”她勇敢地看著我的眼睛,但是卻怯生生地瞟了一眼窗外灰黃的天空。

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6)

“沒錯。”我捏了捏她的臉,“任何人都得過這關,我的經驗是,在第一次做某件事的時候,人都會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

“我不是害怕媽媽知道了以後罵我,我也不害怕懷孕,我也不是害怕蘇遠智和我以後會分手,那些畢竟都是比較遠的事情——”南音輕輕地說,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除了這些,我又想不出來我到底是在害怕什麼。”

“你害怕那個和過去完全不一樣的自己。”我拍了拍她的腦袋。

“哥,”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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