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有選擇死亡。身處這個烽火連天的年代,活著比死了更痛苦。所以我拼命討好宇田雅治,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他一次又一次對我的信任,仗著他的寵愛獲得了不少的軍事情報……”
“不要再說了!我現在不想聽你的故事了!”繁韻跑回自己的角落,任性的半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臂彎間深深的。
她這反常的行為惹來雅文一陣悶笑,但雅文的話匣子可沒那麼容易關上。
“怎麼了?覺得我的行為很齷齪嗎?可我每被他侮辱一次,就換來他一次計劃的落空,和折損不少曰本憲兵的代價,這個帳怎麼算都是我佔上風。隨便人們罵我漢奸也好,罵我自甘墮落也好,不要臉都好!我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能救助多少人,能避免我們的將士少死多少個,這就夠了!”
“我不用向世人解釋我有多少的苦衷,我有多麼的逼不得已,後世的人都有眼睛,都懂得自己分辨!與其逞一時之氣糊塗的死去,不如用這條爛命換來更多曰本走狗悲慘的下場!這樣不好嗎?!”
“我說了我不想聽了!我什麼也不想聽!!!也聽不懂你的大道理!!!!!或許我就是活該死掉的那類人!!!!!我不想活下去難道不成嗎?!”驀地蹦出這些孩氣的話語,出乎繁韻自己所料,卻盡在雅文的預測中。
她越是捂住耳朵不肯聽,越是抗拒自己的教導,雅文就越有信心,她遲早會接納。
“看看這裡是什麼,好好的看清楚。”
雅文揭開衣裳的下襬,露出一雙瘦骨嶙峋,幾乎只剩下骨架子的雙腿。繁韻咋驚,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幕。
“看見了嗎?這就是我的報應。因為洩密事情敗露尋死不成,被宇田雅治囚禁起來。他不殺我,也不讓我死,而是要我生不如死,求死無門。這雙腿就是坐了一年多的長椅,禁止活動後,漸漸由麻木變成如今的殘廢。肌肉嚴重萎縮後,再也站不起來了,我才換來了這個曾經住過的小小空間。當初渴望速死的決心也逐漸被消磨成現在這種無所謂的心態。生也好,死也好,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如果時光倒流的話,我還是會這麼選擇!現在,你明白了嗎?死其實是最懦弱的行為!因為活著,才需要更大的勇氣。”
雅文的話,字字砸痛了繁韻早已殘碎的心。起初的抗拒,對雅文的不理解,到了此刻,見了她揹負的傷楚,繁韻才算體味出原來活著,是如此的不易。比較起她求一死的痛快,雅文所付出的自己遠遠不及;當她受盡折磨還有頑強活下去不服輸的毅力,自己這個四肢健全的人卻只懂得尋求死亡的庇佑而逃避更多痛苦的未來。
口口聲聲說要捍衛自己的國家,要和敵人抗戰到底,但最終她又為國家做過些什麼呢?
沒有吧,什麼也沒有……
繁韻微晃著步子,走在雅文椅前。看著這雙猶如柴火棒的雙腿,呼吸都倍感吃力;咬疼的下唇都禁不住眼睛的酸澀,一顆清淚驀地掙扎出眼眶的阻隔,滴濺在雅文形如枯木的腿間。忽然身體虛弱無力,不覺癱跪在雅文椅下。她顫抖的伸出左手去觸控這雙廢棄的腿,才觸及了一下冰冷的面板就立即收回手來。繁韻清楚,雅文是不會感覺到的,哪怕在上面劃上一刀都不會。霎時,眼淚成行湧出,再也遏制不了。
可繁韻的淚還未落盡,腹部一陣絞痛,似乎有什麼粘膩的熱流正從體內溢位。垂目望向下身,赫然驚覺群擺邊,腳踝上到處流竄著紅色的液體,是血!本來她就一曰未進食,又為雅文的事哭傷了肝腸,此番再一見到血水,虛弱的身子骨終經受不住刺激,頓時昏厥了過去。
雅文平靜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轟然暈倒,嘴角浮現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淚水無聲無息的滑入嘴裡,被她生嚥了下去。
她取出懷中的面鏡,反覆照了自己一遍,毅然揮臂將它砸向那扇會為她開啟的大門!
“來人啊!!!!!有人昏過去了!有人昏過去了——來人啊!!!!!!”
“來人啊——”
“有人昏過去了——”
她聲嘶力竭的喊著,瘋了般。
門開了。
終於會有人回應她的吶喊。
可她看見了什麼?為何背脊都僵直得挺不起來?
沒有看錯吧?!那個人是他吧!都一年了,為何她還要看見他!她不想看見他!尤其不想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刻!也因為她的心,承載了太多的悲痛!看見他,過往的噩夢就會不停重複,奈何她的視線就是移不去!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宇田雅治。他繞過雅文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