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日後與友人聯絡時,也真的對於敏容的事絕口不提。
唐震天課業吃重,即使有心,也無力去改變于敏容與傑生的生活模式,只能遂其所願。唯一該做的,是提醒自己——
他與旁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敏容自覺幸福就好。
自從母親把父親的大名報出來後,唐震天也不是完全的無動於衷,他打電話回臺灣與城哥報告過突然多出一對雙親的事,因為事出突然,難斷他們的出現是福是禍。
城哥沒給他出主意,只輕描淡寫地跟他問了雙親的資料後,承諾會找人調查清楚。
他將部分論文依時遞給教授後,離聖誕節也不遠了。
宿舍外颳著五太湖吹來的寒風,雪花紛飛扯弄,揚塞整片校園,平直切來的豆雪打得眼鼻耳朵直叫疼。
地上積雪高過足踝,路已不是路,放眼望去一片銀白茫然,可感受不出聖誕卡上晶瑩剔透的溫馨,他只知道自己冷得全身打哆嗦,吐氣成霰,還以為自己神遊北極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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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震天受夠了北國這樣冰天雪窖式的折騰,忽地靈機一動,遂奮發圖強地裹上一件大衣出門。
一個小時之後,他傴傴而行地從中國超市搬了一大箱的泡麵回宿舍,將大衣一脫,“津秋牌”棉衫和運動褲一現,往床上一躍,打算窩在被裡睡他三天好補眠,偶爾閉眼冥想敏容的儷影慰寂寥。
怎知好夢難圓,枕頭都來不及沾上,就有人大叩其門!
原來是同宿舍中國長春來的大妞,她說:“Dave邢,十分鐘前敲過你的門兒,你沒應,上哪去了?”
唐震天忍隱不發作,只硬聲吐出一句,“下地獄去買面。”
對方顯然是一位不愛計較的人,反而關心地問:“在這種天候下!你有沒有弄錯?”
他仍是不假辭色地應了一句。“沒弄錯還回得來嗎?”
“倒也是……”女樓長打了一個哆嗦問:“外邊兒挺冷的,我們進你房裡聊聊好嗎?”
唐震天環肩挺胸,像個耀武揚威的門神似的堵在門道上,一臉地不歡迎。“我房亂,沒整理,恐怕不方便。”
他其實並不排斥大陸同胞,因為時有往來的同學裡不少是海峽對岸的高材生,只不過這位女同學過分地發揮同胞物與的精神,有意無意地對他示好,讓他承受不起。
因為他觀念舊,深怕主動示好的女孩子,只好拿冷言冷語的手段讓女孩卻步,截至目前為止,成效不錯,臺、中、港三地大都會來的女孩嬌俏,受了他幾次釘子戳後,校園裡一睨到他的人自動躲他三尺遠,就除這位豪爽的鄉村大妞肯跟他說些話。
女樓長天性樂觀,生來不怕碰釘子,馬上表示,“那巧,多一雙手幫你打理,你爸爸稍後進來看了也寬心。”
唐震天雙眉不禁皺了起來,是她說錯,還是他耳朵被凍成重聽?“我爸爸?你確定嗎?”
“錯不了!他指名道姓要找你,我問過他的來歷,說是你爸爸,我這才請他到餐室坐,我還衝了一杯咖啡給他喝呢!他喝純的,不加奶、不加糖,還誇我泡得咖啡嚐起來香。”
等長春女樓長說完,唐震天馬上對她道了聲謝,夾上一雙拖鞋,拎了一件大衣,跨開大步往餐室疾走而去。
門一推,餐桌另一頭靠窗處,還真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對方儀容方雋,兩眼炯然有神,形高約莫與唐震天相同,體格相當,其鐵灰色的大衣與厚圍巾上還沾黏著一層銀白的薄雪,嚴正的模樣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唐震天稍往前跨兩步,於桌緣處駐足,目不轉睛地瞪著這位自稱是他爸爸的中年男人,腦裡急速地轉著一個念頭——
這個男人他見過!
並非在照片裡,也不是在幼時的記憶裡,而是于敏容結婚的那一天,在那間酷兒酒吧裡,那位自稱在哥倫比亞大學教運輸學的教授!
唐震天整個人處於驚訝狀態,同時也感悟到事情的發展有跡可循、合情合理。當然,少不了邵予蘅從中穿線,自扮中間人。
對方打破僵局,以不算生澀的中文開口道:“真的很抱歉,我臨時路過這裡,沒能來得及跟你約時間就跑來找你,希望沒打擾到你。”
唐震天含糊地冒出幾聲“沒關係”,然後揚手扯開兩張鐵椅,攤手說:“請坐……”
隨後又補上一句,“嗯……你要下要先脫下大衣,我找個衣架幫你掛上。”
對方依言照辦地將大衣遞給唐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