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3 / 4)

小說:混世和光 作者:西門線上

在的問題,為什麼它在非常需要它們的情況下又與之做對呢,令人費解。可現在我不允許自己以模糊的態度對待任何一個問題,我必須回答,就想,也許是這樣的:如果說智慧、精神和思想的母體是由我們所受的教育、知識結構、文化多寡等主客觀因素混合而成的東西,那興趣的母體則與生俱來。此母體與彼母體沒有任何必然聯絡,雖然雙方實際上常常發生聯絡,但這種聯絡只是巧合,它們在同一個空間活動,空間又十分狹小,難免互相碰撞,有時,碰撞發生後它們看上去甚至像是融為一體了,這樣的事例還屢見不鮮。但不管怎樣還是應該認識到兩者真正的融合是不可能的,頂多只有暫時的聯合。由此可見,興趣是一種比我們的生命還要個性化的個體,唯一的缺陷是它也許沒有我們的生命真實,因為生命只有一次,它卻可以有很多次,甚至可以死亡,然後再生。如果說反覆無常不是它的典型特徵,至少也可以說是它的一種性情,一種經常表現的狀態。這種說法也許跟前面說它具有穩定性的話相矛盾,其實並不,因為前面所言是相對於智慧、精神和思想,此刻說它性情反覆則是相對於它自身,或者說相對於本體對它的期望。

興趣能使人達到目的,條件是必須與智慧、精神和思想處於極其和諧的狀態;興趣也能使人一敗塗地,那自然就是它與那三者分崩離析。我不禁納悶,當年我跟那三者的關係雖不敢說極其和諧,但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怎麼最後就把自己弄到了這麼悲慘的一步呢?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到令自己信服的解釋,只能認為“極其和諧”可能就是一個決定性的條件,做不到,那什麼結果都有可能出現,並不因它們的關係並不太糟而使結果多少差強人意。我既錯誤地排列了它們的順序,又沒能真正認識它們的關係,還指望有個好結果,自然是痴人說夢了。顯然,我當年犯錯也是受了它們的欺騙,換句話說它們當年混亂的關係不是一成不變的,偶爾亦會有十分和諧融洽的時候,可我一時沒能參透它們的機關,以為那就是它們永恆的狀態。這種印象在我記憶裡留下了深深烙印,它使我根本無心去重視其中的不諧之音,只顧欣賞它們短暫的美妙樂曲。對於青少年來說這種錯誤也許很美麗,甚至有可能這種錯誤在他們心裡比某些真理更有價值,更動人心魄。不省世事的年紀決定了他們只會鍾情於色彩繽紛但非常虛幻的東西,如果沒犯過這些錯誤,對他們一生可能是種遺憾,但反過來說為避免這種遺憾而縱容某種顯而易見的錯誤似乎也是因小失大。對此,我不惜以上演一出悲劇來加以註解。這是自我抬舉還是自我貶低呢,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包含著無盡的悔恨和慨嘆。

這種錯誤在我頭次正式拜訪嶽麓書院的那年發展到了高潮。可憐我對即將出現的悲慘結局非但沒有一點警覺,反而興高采烈,自以為找到了人生康莊大道。茂密的林木間由嶽麓書院的古老文明散發出來的光芒完全誘騙了我,我在它迷亂的光的照耀下誤入歧途,很快便陷入泥淖,虎落平陽,龍困淺灘。後來有無數次我感到自己已經走到人生盡頭了。實際上我的心跳也多次停止跳動,躺在天高雲淡的空曠地帶,準備讓迷幻眩目的彩霞把我帶往另一個世界。然而這居然也成了我的一廂情願。悲慘人生的最令人不堪的境遇便是如此,求生不能,欲死不得。晃晃悠悠,忽然老天爺讓我緩了一口氣過來。真叫人莫名其妙,為什麼會這樣,天啊,太不可思議了!我一度不知道什麼叫生死了,因為兩種境界我竟都索求無門,長時間遊離於它們中間,我的人生倒更像一片真空。

順了,順了,終於順了。

我彷彿看見了從前在故鄉西陵峽口看到的情景:滾滾長江奔騰不息,聽過了金沙江的怒吼,見識了虎跳峽的瘋狂,體驗了大渡河的張揚,感受了三峽的奔放,多少的不平與憤懣,多少的無奈與痛苦,多少的壯志與豪情,多少的往事與追憶,統統都在出峽口的一霎那拋與了西方的山水與雲煙,眼裡只有寬闊的江面,彷彿能包容萬物的江面,成了長江進入中年的標誌,成熟和睿智把一切胡亂飛濺的浪濤都壓了下去。平息了內心的暴躁,抑制了狂放的慾望,吐著輕柔的水氣,嗅著兩岸的花香,江水像一個累趴下了的男人,終於肯閉上眼睛,在順暢地流動中進入了夢鄉,一片色彩單調但十分安詳的夢鄉。我記得這是我十歲看到的情景,當時對比三峽的江水和出峽後的江水,巨大的差異令我膽顫心驚,印象之深,銘心刻骨。再也看不到那樣的情景了,因為葛洲壩以幾十米的落差將前後江水截為兩段,都平了,順了,好比一個大人終於將兩個個性分明的孩子調教得失去了所有的稜角,彼此相同,共性昭彰。不過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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