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大刺刺地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就算那娃兒心狠手辣了些,你的武功也太臭了,簡直臭不可聞!小俊和小芸他們吃什麼去了?怎麼調教你成這個窩囊樣子?!”
白眼狼低眉肅手,大氣都不敢吭:“是,孫兒知錯!”
我嘆氣,再嘆氣,因為除了嘆氣之外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又該怎麼做——面對一個在師父口中連他拼盡全力只能掙回一個“平局”的對手,我又能乍樣?
怪不得白眼狼身上懷有不鳴……我怎就沒想過這一茬?
堪以自慰的是,好歹他屬於曾師公級的人物,輸了也不丟面子。
對付這種人,和經常來找二師兄的那個傻大個兒也差不多……我舒舒服服地左邁兩步,往另外一張椅上坐下,與那老人遙遙對視:“以老爺子的身份和資歷對我們這些晚輩下這麼重的手……有失風範啊老爺子!”
“哦?”他左上側一片毛髮向上挑了挑,估計可能在動眉毛,“老夫三十年未出江湖,你……知道我是誰?”
媽的,三十年未出江湖,不好好在家納清福現在跑出來幹嘛?罵歸罵,對於他我不敢不答:“老爺子因釀出不鳴舉世流芳,凡酒國同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的素日常以能睹老爺子尊容為一幸,現在,嘖嘖!”我搖頭,“見面不若聞名啊,老爺子!”
“你犯不著激我小子,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哈哈!那娃娃手段毒辣,不教訓教訓他,必貽禍無窮!”
“住嘴!”聽相思說話仍舊中氣不足,需要更進一步的調息,他卻先被老頭兒激得準備再度出手。“由冰大哥,如果相思出手就點他的穴。”
“你敢!”相思怒斥。
“不服你也可以先殺由冰大哥再殺我。”我任著相思在背後氣急大吼“吳大用”,就是不答理他,目注眼前的老人半晌,笑著搖頭:“老爺子說得似乎句句在理,其實全是放屁!要出手教訓人不用挑你那不知下數多少代子還是孫躲得屁滾尿流的時候再來揀便宜吧?老爺子,您真忒能耐!名震天下的酒痴胡不歸老來失節墮落到這般地步,唉,老爺子,您太讓我失望了!”身後狠狠倒抽一口冷氣,估計是由冰聽到這位五十年搶了他們祖師爺爺的妹妹給拜把兄弟做老婆的傳奇人物依舊心有餘悸,對了,那位被搶去做新娘的姑娘似乎姓君,依照白眼狼與由冰師兄的關係……這下我全明白了!
我有點哭笑不得,扯著雞毛雞骨痛,沒想到喝一杯酒也能惹出這麼多麻煩事兒來!
胡老頭兒微曬道:“你這娃兒,老夫行走江湖,你瞧得起又如何?瞧不起又如何?”
“不如何。”我扯出一個自認為陽光燦爛的笑容,模仿由冰,“只是在小素有夙願,若今世能有幸一睹老爺子風采,必奮起挑戰老爺子,今生死亦無憾!不過,現在看來完全沒這個必要了!”
“你挑戰我?哈哈哈哈哈!”胡老頭兒仰頭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我耳膜發痛,忍不住皺起眉伸手捂耳。老頭兒笑聲一歇,眼中充滿了不屑之色:“就憑你,也配稱雨荷傳人?你的功力,是你們三個中最爛的!”
這回真能死裡逃生,我第一個要單挑由冰追債!他媽的,好死不死認是個死人頭的弟子,現在白眼狼搬出這尊佛來的理由是因失了不鳴還是為了雨荷傳人再現江湖,狡黠如我亦無法判斷。打落牙齒和血吞,我忍氣,繼續擰出笑:“老爺子果然慧眼如炬,在下不僅功力最爛,簡直是全無功力,皆因不久前身中巨毒,能保小命,已是奇蹟,豈敢奢望其他?至於雨荷傳人嘛……”我輕蹙眉頭,做出思索的樣子,含笑凝注白眼狼,“不知君先生什麼時候聽到在下自稱過雨荷傳人呢?”再盈盈立起,轉眸老頭兒:“若老爺子不信,小的願讓老爺子把脈探功,以作定奪。”
“大用!”由冰激動地從相思身邊竄過來扯著我的手,“不行!這樣太危險!”
“不要緊的由冰大哥,胡老爺子雖剛才出手重了點兒,還不至於對小輩兒施陰謀詭計!”我笑著撥開他的手,舉步向老頭兒走去。老頭兒忽仰頭又是哈哈一笑:“不必了!那麼,現在的你,憑什麼要與我單打獨鬥?”
“老爺子,”我笑得更燦爛,“對於一個拼了命也要搶走不鳴的酒徒,你想什麼樣的比試最合適?”
老頭兒的眼睛忽然亮了,與師父乍見那個什麼劍方恨少時候一模一樣——上鉤了!我心裡歡呼一聲,師父與方恨少見面不打上三天三夜不罷休,老頭兒下一步該接我的戰書了吧?孰料老頭兒的眼睛又迅速黯了下來,冷哼一聲道:“我不認為你有與我拼酒力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