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交集的地方的原因:在那種地方戰鬥對他而言十分不利。不過,體力的流失並不是喝一點獸血就能補回來的。從開始跋涉至今,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閤眼了。疲憊使得他連視物都會覺得睏倦,加上之前全力抵抗那股暴戾的衝動,現在的他已經是精疲力盡。
不過,或許是那種暴戾在他心中仍然留存著某些影子,又或許他真的是壓抑了太久。仰天長嘯了一聲,他那並不厚實的鬥氣很是勉強地衝出了體外,散碎的沙土被捲了起來,在他身體外圍形成了一個薄薄的沙膜。
“來吧!”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他環視四周,沙土形成的薄膜瞬間崩塌,一股深灰色的氣流狀鬥氣爬上了他右手的劍,而他的左手則隱現著陣陣的雷光。
殺,或者被殺。他第一次出現這麼強烈的求生欲——莫名其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才會出現的求生欲。一種莫名的力量充滿了他的身體,使得他完全無視了肌肉的痠痛感。雙臂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強健過,他緊了緊右手,雙目向四周一掃。
他知道黑暗之中有許多東西在等著他,即使沒有成千上萬也會有上百。此刻,他沒有任何心思去想他能不能敵得過那些路障、如果能,有沒有體力撐到把它們全部送到冥界去。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態看來,想這些註定會帶來絕望。
他是真的沒有實力也沒有體力來支撐下去了。
黑色。一片黑壓壓的影子,潛藏在夜一樣的陰暗裡,如潮水一樣向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了過來。那是長年生活在黑色陰影裡的生命——很可能連生命都算不上——被黑暗所庇護的生命。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它們到底是什麼,只能感覺到那數量比預估的多得多。
“啊!!!!!!!”咆哮了一聲,左手早已蓄起的雷勁狠狠衝著那黑色的潮水砸了下去,右手揮起劍,全力運起鬥氣朝著四周劈砍了過去。一絲光明纏繞在他的劍上,在一片黑色之中格外耀目。
他聽見了劍和骨摩擦產生的刺耳的噪音、還有鮮血噴濺的聲音,不過這些都很快被埋進了鋪天蓋地的“唦唦”聲之中。
敵人、敵人、還是敵人。不斷有利爪像鈍掉的匕首一樣挖進他的面板,然後抓下一塊血肉。每到這時,他都能聽見吞嚥和爭搶的聲音,可這些又會很快被更多的“唦唦”聲所掩蓋。
他本就不多的體力,隨著身上傷口的增多,流失得更加迅速。可是在另一邊,這黑潮卻像無窮無盡一樣,他殺了一個,很快就會有第二第三個頂上來。疼痛?他早已痛到麻木。這些黑漆漆的生物,每一隻的個體實力都不算弱,幾個一擁而上已經讓他抵擋得險象環生,何況後面的陰影之中還潛藏著那潮水般的替補。
火光驟然出現在他的手中,隨後出現在了他周圍,隨著乾枯的暗紅色樹木擴散開來。火焰舔舐枯樹的劈啪聲充斥了他所有的感知。壓力驟然鬆了許多,但他知道,等周圍的樹木燒光,等待他的將會是更加猛烈的潮水衝擊。
他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死亡。一次次與死神的正面衝突已然使得他漸漸失去了生物應有的對生命的珍惜感。而此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絲不甘突然地出現。
是的,他不甘,不甘於就這樣死在這裡。
“啊!!!!!!!!”每狂吼一次,他的氣勢就更盛一分,眼中的血絲也更加濃郁起來。那血紅色的雙目之中沒有失去理智的瘋狂,只有狠決的殺戮之心。
死吧。只有這些黑漆漆的、連長相都看不清的東西都死光了,他才能活。
一團冰藍色的火焰從他的心口竄了出來,迅速地流竄向他的全身,所過之處,感知全無。
他突然停止攻擊,閉上了眼睛。幾乎是在他停止攻擊的同時,那黑潮中的生命也停了下來。
安靜。短短兩秒的安靜。
唦唦聲繼續響起,前赴後繼,這黑色的潮水,似乎是沒有任何生物存在一樣,甚至比白止更加不珍視自己的生命。圍攏過來的速度,更加快了許多。
“你們,就這麼想找死……”白止淡淡地說著,聲音不大,在一片唦唦聲中剛好可以聽見,卻又不顯得太過突出。可這聲音卻讓人覺得突然從盛夏來到了嚴冬。
閉上的雙眼在第一個敵人觸碰到他那傷痕累累的身體時突然地睜了開來,深邃的黑色,周圍沒有任何血絲的存在。那眼神很是平靜,似乎他面對的不是潮水般的生命收割者,而是普普通通的黑夜。
一圈圈冰藍色,帶著柔和的光澤,以他為中心如同水波一樣擴散了開來,所過之處,什麼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