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活啊力氣活。解決掉一個,白止已經用掉了近一半的鬥氣,長劍也因為無法承受自己爆發的力量而毀掉,剩下可還有七個人呢,再來七次?算了把,他可沒這個透支能力。
至於魔法,看看那些魔晶爆炸的威力,白止很懷疑自己的攻擊招呼上去是在按摩還是在打架。
帕克斯草原的那個基地裡,究竟研究出了些什麼怪物?!要弄出這些瘋狂得失去一切理智的人,又需要多少少年日日自相殘殺才能做到?這些被當作工具的可憐人是瘋子,那些利用他們、把他們當作工具的人,更加是瘋子中的瘋子。
看著一個少年倒在自己面前,可作為同伴的其他七個少年卻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白止知道,這些人已經沒救了。失去了作為人類所最基本的情感、完全進入了癲狂狀態、只知道殺戮,這些人,沒救了。
“居然拿人命來當武器……”而且這些人還處於人生最為美好的歲月。十六七歲的年紀,本應該驕傲地穿著士兵的制式鎧甲簇擁著起鬨、對著臉紅的小姑娘們吹口哨的,可他們卻到了這個地方,失去一切理智地揮舞著拳頭毫無理由地和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拼命。
“居然拿無辜者的性命來當武器……”重複了一遍,白止握緊了拳頭,似乎是在忍耐著不爆發出來。
經歷過那種訓練的他很能感受在那樣的氣氛之下被迫自相殘殺對人心的影響。即使是他這樣見過太多死亡的人,也決不會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生活。特別,為了能有力氣繼續下一次生存權的爭奪、為了活下去,即使飯菜被加了料,還是必須狼吞虎嚥地把它們吃下去。這樣的感覺,更加讓人憋屈。
即使是一向平靜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半月的生活中,不知是被藥物影響還是因為環境的原因,他的心緒始終有些莫名的暴躁,暴躁得想以殺戮來沖淡對鮮血的渴望。這或許也是他沒有急著透過封印之地離開那個地方的原因之一。
原來,這些活下來的少年並沒有被當作戰士來用,只是被剝奪了一切的理智,變成了一件件活的工具、一件再也回不到正常狀態的工具。
“讓那麼多人自相殘殺,居然只不過是為了拿他們當武器……”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憤怒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燃燒。
“這算什麼?別說是少年了,即使是手無寸鐵的老人、女人、孩子,都曾被大批地用來被當作過炮灰。地位低下的弱者只能受人擺佈,強大的勢力或者實力才是生存的保障。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身後不遠處的路恩聽見了白止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三句話,不以為意地說出了實情。
白止淡淡地轉過頭,彷彿是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
路恩在第一時間閉嘴了。
那是怎樣的眼神!看似不帶任何感情的一瞥,在被看的人眼裡卻如大山一般沉重。就在那個瞬間,他有種被狼盯上的感覺。路恩可以確定,他哪怕再多說上一個字,白止都會像那些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瘋子一樣衝過來把他幹掉。說不上為什麼,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直到這時,路恩才想起對方的身份。一個自身實力就很好的人,還有一個可以作出如此不可思議的裝備的僕人,說這種人沒有一點脾氣,那是絕對不現實的事情。只不過白止一直表現得很隨和,所以才容易讓人忘記他也有屬於自己的那些憤怒。
察言觀色是每一個貴族都需要學習的技巧。作為一個世家子弟,雖然家族沒落,但路恩卻仍然看出了白止現在的不悅。平靜的眼神有時候更加可怕,所以他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一個可以在謎之森林自由行走的人,居然會因為普通人的生命而憤怒?這就和一個人會因為螞蟻被不公正地對待而憤怒一樣,這樣的人不是沒有,但卻也已經少到可以算是瀕臨滅絕的生物了。
看著憤怒之中的白止,路恩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他知道白止不會是笨蛋,一個笨蛋不可能躲過這麼多人的追捕長達這麼久,一個笨蛋也不會想到躲進謎之森林來利用這裡的環境幫助自己殺人和躲追兵。可是,白止現在在做的事情,卻是確確實實的愚蠢。因為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而失去理智,在這種需要時時刻刻都保持冷靜的環境下無疑是極其不明智的。
不過——路恩沒有因為那一瞥而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略微勾起了嘴角,淺淺一笑——一個可以因為普通人的生命而憤怒的人,心性一定不會差。看來這一次,他不會有遇人不淑的問題存在了。
安靜地制著葉歆,路恩靜靜看著白止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