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遭遇危險。她本是從危險中而來,比方才更險象環生百倍的情形也曾有過遭際,她對於這樣的事情其實視之平常。
“一定不喜歡。”夏泠說。
十七很想跟他說抱歉,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口,有時候,最親近的人,反而說不出軟話。
可是,她知道了要站在他的立場去看待方才的那一切。
在他的心裡,遲丹臨死的掙扎,和那名埋伏好的神箭手的出手,每一個變故,都該給他帶去多大的驚擾?
十七聲音生硬地道:“對不住。”說完便垂著頭,忐忑著他是否會接受。
夏泠側過頭,他一直都在看著她從一個倔強孤獨的少女慢慢成長,這句“對不住”也算難為她了,他給她一個臺階道:“對不住的是你自己。”
十七擦擦鼻子道:“我下一回會更加留心的。”
“好。”
十七以為事情就此了過,趕緊笑了。
夏泠說:“我們幫完蒼木這一次就罷手了,行嗎?”
十七的笑容緊了緊,空氣凝固在了兩人中間,他終於將這個話題端上彼此的面前。雖然這些日子他很少提起這件事情,她明白他一直對此心有思慮。
十七不肯說話。
夏泠等了一會兒,等不到她的答覆,忽而心頭怒起,他將韁繩甩回到她的身上,在她剛剛經過鏖戰而骯髒的衣衫上激起一陣淡青色的薄煙。
他甩得很重。
十七有些難受了,看著手上被韁繩甩出來的淡淡紅痕,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他生氣。
她看著夏泠策馬走開的背影,看著他站在沙匪隊前清點人數,補養傷者,看著他重新整理隊伍,又命令孩子們重新整隊上車,年紀大的孩子自己騎馬……
他做這樣的事情有條不紊,卻又充滿了一種淡淡的冷漠。
隔著易容的膏藥,十七能夠想像出他擰著眉頭生氣的樣子。她也知道自己堅持幫助蒼木,夏泠心裡一直不舒服。可是她不幫怎麼辦?以羯庫和夏泠先前的佈置,有多少存活的空間留給蒼木?
十七等到他將一切安排好,來到他的身邊。
夏泠立刻回過頭,遞給她一個大背脊看著。
十七問他:“餓不餓?到了綠洲,我給你弄點好吃的?”十七擺出說好話的柔軟姿態,希望他不要這樣擰來擰去不理她。
“不餓!”
“那總歸累了吧?去馬車裡歇歇?”方才還賣力殺人的趙十七,此時跟一隻哈巴狗兒似的去打理馬車,伸手扶他上車。
“不去!”夏泠擺脫她。
“你看,兄弟們的看著你呢……”十七壓低聲音輕輕求他。
“讓他們看,把銀狼神的唬人之處全抖開了才好,且先部失去神族護佑……”夏泠咬牙道。
十七連忙將他一把按住嘴巴,拖到馬車邊:“再胡說,我點你的穴!”
夏泠嘲笑她:“你學會點穴了麼?”
十七啞然:點穴不傷人又可以控制對方,他倒是教過她一陣子,本來,夏泠定力很好,也是真心打算教她一點本事,可惜都被十七胡攪蠻纏給破壞了。
十七沒有空練習,深恐學得慢,在他的面前丟臉。每一次兩個人戳來戳去之時,她就會拉著他一道滾在了床上。
往事不堪回首……
此時口誤提起了“點穴”,趙十七深感心虛,越發動作曖昧地只顧將他拖上馬車。
最近這些時日,與手下的匪眾在一處逃亡,他們先前刻意製造出來的神秘感和夏泠身份的隱秘感越來越蕩然無存了。
連身份比較低微的手下沙匪也能感覺到這位“爺爺”實在處境極其尷尬,時常被“趙大匪首”非禮。
此時聽到馬車邊的動靜,紛紛抬起頭來,看著趙十七將夏泠往馬車裡帶。彼此交換眼色:這老頭兒遲早要被壓榨乾淨啊。
夏泠最願意十七的身份破裂。
他看著十七就不是一個辦大事之人,她無法在草原上立足才好,早日跟他安身立命去。便半推半就在馬車邊磨蹭,等到身後的嘍羅們看得眼珠全都滾落了一地,方才裝作氣哼哼的模樣,彷彿被十七強行拉入馬車,心頭非常不願意似的,在馬車中低吼道:“你做什麼?!”
“讓你去休息啊。”十七鏖戰多個時辰,拖他拖得辛苦,有一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感受。
“我不累!”“夏爺爺”一甩袖子。
十七被他堵得沒話說了,也發脾氣道:“最不樂意看到你這種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