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往後,你拜我為師,我來教你如何將大沙匪做得似模似樣!”
“你?”夏泠想到初次見她,逃竄得如同灰皮鼠一般的模樣,忍笑:“好——”尾音揚得高高,顯然對她持有一定懷疑態度。
“那就一言為定!你不得偷懶。”
“不偷懶。”他的口氣松馳得像在哄小孩子。
十七往手裡吐一口唾沫,示意他:“吐一口唾沫在掌心,然後跟我拍掌為定。”
夏泠猶豫了一下。
“記著,你要是想使其他沙匪也將你當兄弟看待,你也要跟他們如此。”
夏泠越發猶豫:跟十七倒無所謂了,跟別人……
看著他猶豫的模樣,十七無比失落:他分明不適應這一行,還要將自己置於險地與遲丹去搶地盤。這種男人前途難卜的,跟著他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她無趣起來,將東西摺好,從包裹裡掏出兩個羌零幹餅子遞給他:“快些吃了好上路。”
夏泠拿著那個幹餅子,再次猶豫著:“你不燒點水什麼,這如何下嚥。”
十七故意道:“你以為是在氈包?到哪裡都有人湯水伺候?沒有熱水你就乾嚥好了。”她自己咬了一口,“羌零餅子就是這樣吃的。”
夏泠明知她捉弄他,還是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
十七也咬了一口,跟他一起大眼瞪小眼地伸直脖子乾嚥……
他咽一口,十七梗著脖子也咽一口。
他再咽一口,十七也咽一口……
無聊到極致也就成了有趣,兩個人吃著吃著全笑了出來。
“這麼幹的餅子你也好意思叫我吃。”夏泠將餅子放回囊袋,“我請你瓜洲天水茶樓喝茶吃點心去,如何?”
“好啊。”十七很高興,站起來了發覺,“錢是我掙來的!”
“你我何分彼此?”夏泠回答得十分瀟灑。
吃完這一頓難以下嚥的早膳,翻上馬背再次上路。
行了有小半天的路程,草原的景緻漸漸被樹叢所代替,綠洲的風光一點點展開。不久之後,瓜洲古城便呈現在了紫氣雲橫的天連山腳下。兩人下馬,過了關隘,入了城門。
街道兩邊到處擺滿了南北水陸乾果百貨,各國商旅奇巧玩意,還有身披綵帶的胡姬在路邊翩翩起舞。這兩年北線無戰事,商人們口袋中有了錢,瓜洲繁榮熱鬧得堪比京華勝地。
十七最愛在這裡逛集市。
兩個人拉著手在人群中慢慢走著,時不時停下腳步看波斯來的毛毯,西身來的錫器,大宛來的鐵壺,善毒來的兵器,還有東晏之的茶葉……
來到天水茶樓時,方知此處座位已經滿了,要等一個多時辰方能有空位。
十七吃幹餅子粘住了嗓子,一邊打嗝一邊問夏泠如何辦?
“去找些尋常茶水鋪,先喝些水去。”夏泠掏了一些錢遞給小二哥,“我們一個時辰過後來,記得替我們留空位。”
“這……只等得一盞茶的功夫。”小二哥錢收下,滿面笑容道。
兩個人在瓜洲略轉了轉,來到一個瓜棚前。
路上人也擠,十七又幹得不成了模樣,便建議道: “我們吃瓜如何?”
夏泠很贊同,也在瓜棚前站住,打量著那瓜棚。
十七立在門口:“夏公子,你進去挑瓜吧。”她從前出來買東西,都有秦麻子、草頭他們幫她做事,並不親自動手。
夏泠朝瓜棚中瞧了一瞧,似乎並不打算進去。他從來不鑽這種雜七雜八的窩棚。從前吃西瓜都有人洗淨湃涼切成片,擺在磁碟裡,方送到桌上的。
兩個人大小都有點身份,如今也打算端著這點身份。十七袖起手:“總得有人進去買瓜吧?”西瓜又不能長腳自己走出來,“夏公子,你可是男人。”夏泠試著抬了抬足,又退後一步道:“氣味腌臢得很呢。”
“這話你要輕些說。”十七壓低嗓音。
“為何?”
“這裡的賣瓜大娘脾氣出了名的臭。”
“那就換一個鋪子去。”夏泠已經預備走人了。
十七拉著他:“這個棚子的瓜種得好,有冰糖的味道,我是吃慣此處的。”
十七撒了嬌,夏泠便停下腳步:“當真好吃麼?”
兩人只顧絮絮叨叨,那賣瓜的瓜農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最是耳目聰靈。聽著門外那“老頭兒”說話有股假清高的酸腐之氣,隔著破羊毛氈子門簾,翻他一個大白眼。
夏泠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