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壁‘噓’了聲,神色誇張道:“拿一小塊不到半兩重的銀子,去換共計五百枚,重俞五斤半的青錢,我該說你什麼好呢?出門在外,背的、抗的本就夠多的了,誰還特意換一堆小錢帶在身上?黃捕頭,莫非你是屬駱駝的,不像重啊?”
無聲地收納好青錢,黃芩掃了他一眼,道:“我有的是力氣,帶得動,你囉嗦什麼。”
攤一攤手,韓若壁道:“反正都已經囉嗦了,不妨再囉嗦幾句。我知道黃捕頭身大力不虧,可你不像這一堆零零碎碎的麻煩嗎?我出門就最怕帶得零碎,從來只帶銀子。當然,如有必要,還可拿些金珠傍身。”
沉默了一瞬,黃芩道:“我沒你那等闊綽,一出手就是銀子、金珠。我覺得越小的錢,越經使。”
盯著桌上的背囊瞧了好一陣,韓若壁似疑非疑地緩聲道:“好吧,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你不願說的,我全當不知。”
黃芩暗裡舒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他見韓若
壁還是坐在那裡,一面兩眼發直地盯著桌上的背囊,一面自言自語的不知在嘀咕什麼。
故意咳嗽了一聲,黃芩道:“還賴著不走作甚?”
他嘴裡雖然在攆韓若壁走人,手上卻替他倒了一杯茶。
韓若壁沒動窩,只是笑道:“是該走了,除了‘長春子’,還得給哈吉娜送信去。”唉嘆了聲,他又苦著臉道:“這封信可不好送啊。”
黃芩奇道:“不過是封信,有什麼好不好送的。”
韓若壁站起身,揹負雙手,踱出幾步,漫聲吟了起來:“朝眠夜起,沉香斷續,麗人苦盼佳信。梅心驚破,雁過傷心,一紙堪絕情。淚溼羅衣,醉生夢死,不過別離滋味。只怕是,鳴沙山頭,香消玉殞。”
黃芩聽聞,奇道:“你擔心哈吉娜會自尋短見?”
韓若壁點頭,道:“這世上,情愛一事,對於女子總是最重要的。”
“沒了性命,還談的什麼情愛,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吧。”黃芩疑道:“莫非你偷看了尚廷筠的信?那信裡有甚特別的,能讓哈吉娜生出尋死之心?”
韓若壁道:“別的信我也許會偷看,可這封,不用看也知道寫的是什麼了。”輕嘆一聲,他又道:“但凡俠梟英豪,有哪個年少輕狂時,不曾負過一兩位小姐佳人的?這種信,我寫的比他好,還用得著看他的?”
黃芩以奇怪的目光瞧著他,道:“莫非哪家小姐為你尋死覓活過?”
韓若壁煞有介事道:“莫笑痴情不惜命,女兒最怕是傷心。。。。。。唉,萬幸的是她尋短見時,我及時出手,救下了人命,不然難免有愧於心。”
黃芩聽言,也不說話,只好奇地定定然瞅著他。
被瞅得一陣發怵,韓若壁半是試探,半是埋怨道:“黃捕頭,‘妙不可言’那晚,你可是說睡過女人的。既然睡過女人,想必與我一樣,也有過男女之情,是以我這種情形,你該懂的。是也不是?”
黃芩皺了皺眉,似是恍然自失。
見了他的反應,韓若壁先驚後喜,哈哈連笑兩聲,道:“哎呀,你不會真連男女之情都沒試過吧?沒試過,自然沒機會當一回負心人了。”眼珠轉過一圈,他一拍桌子,大笑道:“我懂了,你說睡過的女人,八成都是用銀子伺候的窯姐兒。”
聽言,黃芩咬牙嗔目,面色頓黑。
韓若壁又不懷好意地上上下下把他踅摸了一遍,竊聲揣測道:“不對呀,瞧你的樣子不像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該是常去逛窯子的主兒,倒象是那種哪天實在憋壞了,才草草逛了那麼一回的。老實說,去過幾次?是不是沒幾次就後悔了?到底是不是?”
黃芩惡狠狠瞪著他道:“我的私事,何時輪到你饒舌多問了?!活著已是不易,你還有空玩弄情愛,以做負心人為樂,可見不但是個色胚,還是個賊胚!”
韓若壁怔了怔,道:“你是因為我饒舌多問惱了,還是因為嫉妒吃醋惱了?”
被他如此一問,黃芩面罩寒霜,猛得長長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壓抑住了一腳把他踢出去的衝動。迅雷不及掩耳之間,他已抬手扯起韓若壁的包裹,直塞入它主人的懷中,冷聲道:“你幹什麼來的?”
韓若壁呆了呆,道:“我。。。。。。告辭來的。”
黃芩眯著眼,強忍住怒氣,道:“告辭也告了這半天了,還不走人?我耐心有限,再不走,便趕你出門了。”
見他鐵青了臉,想是真惱了,而自己上路的時刻也不容再有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