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那眯縫眼的漢子施展輕功時的獨特身法,以及掌中的獨門兵器,他心中頗感訝異,暗道:瞧那廝的模樣,難道竟是大名鼎鼎的‘細眼鷹王’戰飛?可戰飛雖說名聲不大好,總算是白道上混的,怎麼也到寧王的門下當起走狗來?
跑出一段路之後,眾人的武功還沒分出高低,腳下卻已分出勝負了。
真法禪師雖然一身橫練,號稱金剛不壞,但是這麼舞著禪杖一通猛追,也是吃不消的,慢慢的腳下開始越漸沉重起來。他後面的那些嘍囉就更不必提,多被拋下有十多、二十丈開外了。而‘細眼鷹王’戰飛的輕功,明顯勝過真法禪師,此時還能保持著一開始的速度,於是自然而然地越過了真法禪師,追在最前面。只瞧他胸口處的上下起伏還很平穩就可得知,他還有大把餘力沒有發揮出來呢。
前面逃遁的黃芩,身法雖然還是快捷無比,但已無法像最初那樣上躍下竄,躲避阻路的藤蔓了。所以,他抽出鐵尺,用以撥開路上的阻礙,奮力前進。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可以拉開真法禪師差不多二十丈的距離,但‘細眼鷹王’戰飛已經迫近到離他只有十丈左右的距離了。
猛然間,只見黃芩腳下一個踉蹌,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形大大地晃了一晃,雖然不至於摔倒,但如此一耽擱,戰飛已逼近到差不多隻有五丈的距離!
五丈,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一個瞧得見摸不著的距離,可對‘細眼鷹王’而言,就是足以置敵手於死命的距離!
只見戰飛嘬口發出一聲長嘯,宛如鷹鳴隼啼,同時身形突然加快,一雙鷹爪鐮直撲向黃芩的後頸!
感覺身後有勁風襲到,黃芩的面頰上隱隱泛起一片潮紅,眼睛一眯,展露出一個微笑。
這微笑頗為特別,沒有一絲一毫的歡愉,有的是令人顫慄的忍鷙和暴虐。
只是,因為黃芩沒有回頭,所以他身後緊追不捨的眾人沒有一個瞧得見這怪異的微笑。
下一瞬,但見黃芩突兀的一扭腰,身形一閃,讓開了正面,同時手起尺落,邊上一根糾纏著的、粗壯結實的山藤被他的鐵尺一斬而斷。
就在‘細眼鷹王’飛身撲上之時,前面原本空當的地方,不知怎麼猛然彈起一根碗口粗細的小樹,如同被一個看不見的魔鬼掄起了一般,‘啪!’的一聲,狠狠地、結結實實地抽砸在戰飛的面門上!
這一下當真是又準又狠,當即打碎了戰飛的面門。
只聽戰飛狂吼一聲,被打得倒飛出去好幾丈,面上血花飛灑、頜下被小樹上突出的樹枝硬紮了一個洞,鮮血狂噴,一雙鷹爪鐮也飛落一旁。他倒在地上,用雙手捂住臉來回不停地翻滾,慘嚎聲淒厲刺耳,歷久不絕,顯是沒得救了。
據說這‘細眼鷹王’平日裡最恨別人說他眼睛小,誰敢說他眼睛小,他立馬跳起來狠揍對方一頓,而且主要目標就是對方的眼睛,直到把對方的眼睛打到腫得睜都睜不開,再向他跪地求饒才算完事。可是這一次,別說是他的眼睛,連整張臉都被徹底打爛了,眼睛、鼻子、嘴巴根本分不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報應。
卻原來,黃芩之前已在這裡做好了機關,將一顆小樹硬生生地拉彎,用粗壯的藤條牢牢捆住,只要一扯斷藤條,那被釋放的樹幹就帶著巨大的反彈力彈直了回去。
被碗口粗的小樹直接抽到面門上,那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只是想一想,就會讓人做惡夢!
十餘丈外驚見這一幕的真法禪師耳中聽見那‘啪’的一聲響,真如打在他心頭一般,一陣肝顫脾搖。
黃芩轉身看向已經無力慘呼,只能低聲哀叫的戰飛,又看了看真法禪師,臉上做出了個誇張的疼痛表情,隨即扮了個鬼臉。
真法禪師見狀,又是一陣不寒而慄。
正在此時,只聽得落在後面的那群嘍囉中,忽然爆發出一連串的慘呼之聲。就見十餘丈外一條人影疾速從側面靠近,刀光起處已有三、四人倒下。眼見偷襲得手,那條人影沒有戀戰,轉眼又迅速從另一側竄進了樹叢裡。嘍囉裡有兩個中了刀卻並沒有立刻喪命之人正滾倒在草叢中大聲呼號。
“日月輪刀!”
真法禪師驚撥出聲。
那圓形的刀光,他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見此情形,黃芩也不免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隨即轉身,繼續奔逃而去。
本應該追擊而上的真法禪師,卻駐足原地,腳下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這是因為,他突然間心生恐懼。
恐懼令他產生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