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婦人愕然地瞧向安蘇其。
雖然不明其意,安蘇其還是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婦人照著黃芩說的做。
黃芩左手拿過豬腿,右手接過小刀,行至木架邊站定。
耐人尋味地望了眼安蘇其。
驟然間,黃芩持刀的手腕疾速翻動起來。
他手上的動作本就極小,又快得好似蚊蠅震動翅膀,因此安蘇其根本瞧不見他的手,以及手上的刀,只能瞧見一片眼花繚亂之中隱有模糊的刀光閃現。
那把不好用的刀到了黃芩的手中,竟似吹毛利刃,潑風也似地切削豬腿如入腐土。在連片的、有節奏的‘倏倏倏倏’之聲中,一張張薄如宣紙的肉片如落英繽紛般,散落於他腳前的木架上,高高堆起。
待到刀光斂去,旁人再看時,黃芩左手上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腿骨了。
腿骨上沒有一絲肉。
肉片裡沒有一針骨。
邊上,那婦人瞧著,不自覺中吐出的舌頭,半晌也沒能縮回去。
安蘇其則瞪目哆口仿如木雞。
卻原來,黃芩運刀已完全不依賴於刀鋒的銳利,切削到最後時,掌控得當,嫻熟自如,已是不必目視,完全以神馭刀,因而恢恢乎間遊刃有餘,每一刀都附著骨頭切削豬肉,但又不傷及骨頭分毫。
露過這一手功夫後,黃芩扔了豬腿骨至一邊,道:“土司大人,好了。”
安蘇其這才回過神來,心道:如此看來,這人不但不容易被糊弄,而且功夫了得,真正難以對付啊。
一想到這,他的心裡便如同十五把鍘刀鍘草一般,七上八下了起來。
看來,黃芩這麼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只是想震懾一下安蘇其,令他不敢誆騙自己。
揮手令那名婦人退下,安蘇其親自上前,從木架子上取了些肉片烘烤起來。
也許,只有做點什麼,才能讓他那顆跳得過快的心平穩下來。
過了很久,黃芩瞧著火塘裡躍動的火苗,道:“我來之前,我那朋友還剩下一月的時光。這一月,應該夠我到你這兒來兩趟了。”
安蘇其專心烘烤著肉片,沒有接話。
黃芩沉聲靜氣道:“我想,你不會希望我來第二趟的。”
這句話分明暗含威脅之意,但由他的口中說來,卻甚為平淡自然,不僅沒有半點咄咄逼人,還讓人覺得十分誠懇。
是以安蘇其沒有發作,只是轉過頭,道:“你若是要來,我也擔不住。不過,沒事的話,還是別來了,陪著你的朋友比較好。”
沉默了片刻,黃芩道:“土司大人可否准許我去寨子裡各處走走問問?”
將一盤烤好的肉片遞給他,安蘇其道:“現時不同往日,不方便由著你四處走動。這樣吧,等會兒我讓立色到寨子裡各處問一問,看看還有沒有人記得你說的那個少年。”
黃芩神情漠然地接過,只是放置於桌上,道:“現時因何不同往日?”
安蘇其捲起一片肉,送入口中,嚼吃了下去,才道:“我擔心那批賊人會跑來鬧事,所以寨子裡戒備森嚴,不容外人亂走。”
黃芩疑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蘇其凝目深思道:“前日是公冶莊主五十五歲的生辰,因為寨裡有事,我沒能親自前去,無奈之下只得派了幾個隨從,帶了些禮物,令我侄兒阿力威為代表去‘金碧山莊’表示祝賀。不料,那一日,不知從哪兒來的一夥賊人跑去莊上無理取鬧,打死、打傷十數位莊客。阿力威是寨子裡有名的神射手,一時瞧不過,就用弓箭射死了他們中的一人。不想,那夥賊人十分厲害,其中一個巫祝模樣的男人,放蠱傷了阿力威。雖然,因為莊裡的高手能人很多,他們最後並未能傷得了公冶莊主,但也把‘金碧山莊’掀了個底朝天。臨到走時,那夥賊人還威脅說終要找上鳳凰山的彝寨,為他們死去的兄弟報仇。”
黃芩訝異道:“還有人敢在‘金碧山莊’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安蘇其道:“這些都是送阿力威回來的隨從們說的。阿力威在回來的路上就已昏迷不醒了,也沒法問他,所以,當時的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曉。不過,既然那夥賊人口出狂言,不管是真是假,總不能不予理會。是以,從昨日起,我便命令緊閉寨門,嚴陣以待了。”
其實,彝寨的實力遠遠比不上金碧山莊,那夥賊人連金碧山莊都闖得進去殺得出來,揚言要找上彝寨又怎能不讓他心驚肉跳?
他正說著話,只聽外面虛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