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石屋比剛才那間要大上不少。裡面,一張大石桌上擺著八個菜,其中有六個是各色海貨,還有一盤豆腐、一碗時蔬,桌邊有桶,桶裡是飯,邊上擱著盛飯的木勺兒。幾人就座後,王直熱情地招呼大家吃食。
望著一桌子菜,包器皺了皺眉,道:“我說句話,‘小五哥’別覺得不好聽。”
王直全不在意,道:“什麼好聽不好聽的,包大哥儘管說。“
包器十分不快,道:“記得上次我來時,和你們哥兒幾個喝了個不醉不歸,怎的今次卻一點酒也沒有了?莫不是四位當家的不在,‘小五哥’有意怠慢我們吧?”
“好漢沒有酒,枉在世上走,沒有酒確實是委屈了幾位。不過事出有因,還請包大哥聽我解釋。”王直眉宇帶笑,四平八穩道:“最近,哥哥們帶著船隊出海去了,家裡留守的人太少,防衛方面難免有所欠缺,為防萬一,我特地嚴明紀律,在島上臨時頒佈了幾項禁令,這‘禁酒令’便是其中之一。”
頓了頓,他又道:“禁令是我頒的,我若不帶頭遵守,拿什麼服眾?所以,這一頓是萬萬不能有酒了,還請包大哥見諒。”
包器聽完,釋然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小氣了。酒這玩意兒,不喝不痛快,喝痛快了卻容易誤事,特殊時期有特殊禁令,咱們當然應該客隨主便,一律遵守。”
“能得包大哥體諒,我就放心了。”指點著一桌子菜,王直一面笑一面道:“人手不夠,熱菜、冷菜就一起上了,大家都不是外人,這添飯的活兒嘛,就當在自己家,各自動手,也隨意些。”
幾人頻頻點頭。
黃芩盛了滿滿一碗飯,就著桌上的菜,滋滋有味地吃了起來,似是忘了來此何事一般。
不知是受了感染,還是感覺餓了,韓若壁也跟著盛了飯,幾口菜,一口飯地吃了起來。
見旁人都不說話,包器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話題可說,也就專心去填自己的肚子了。
一面吃著連名字也叫不出的海貨,韓若壁一面讚不絕口道:“人人都道‘山珍海味’,可要我說,這‘海味’比‘山珍’更勝一籌啊。你可知道,我本來是最不喜食江河裡的魚、蝦的,但沒想到同樣的東西到了海里,味道就著實不一樣起來。”
王直聞言,哈哈一笑,道:“你是不常吃的,我們天天吃這些個東西,早就膩味了,平日裡瞧見魚呀蝦呀貝呀的,簡直一點兒胃口沒有。倒是一想起家鄉的油煎毛豆腐,口水就往下流。”
黃芩‘咦’了聲,道:“油煎毛豆腐?莫非你老家是安徽的?”
王直訝然笑道:“這麼看來,你跑過的地方、吃過的東西也不少吧,要不然怎麼會知道‘油煎毛豆腐’是安徽的一道吃食?哈哈,我確是從安徽出來的。”
黃芩笑了笑,道:“安徽到這裡,相隔有萬里了吧,你小小年紀,如何能跑得這麼遠?”
王直搖了搖頭,苦笑道:“命苦,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知道他不願多說,黃芩也就不再多問了。
望了一眼黃芩,韓若壁道:“跑江湖的人衝州撞府,行蹤遍佈天下,安徽的跑來海上討營生又有什麼稀奇。你還記得嗎?我們在寧波的時候,到一個小酒館吃飯,店小二曾說他們那裡的一個‘小安徽’也南下來跑船了。”
黃芩略微回憶了一下,點頭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王直聽了,介面道:“寧波?哈,我以前也在那裡混過一段日子呢。就是在那裡,我發現海上是個賺錢的去處,後來才輾轉南下到了這兒。”
黃芩、韓若壁相視一眼,韓若壁訝道:“店小二說的那個‘小安徽’不會就是你吧?”
王直抿嘴笑道:“也有可能哦,以前在寧波,他們是叫我‘小安徽’來著。”
韓若壁搖頭晃腦道:“未見其人,已聞其名。要真是這樣巧,我們和‘小五哥’還真是有緣分吶。”
幾人都笑了起來。
停頓了一瞬,王直問道:“黃朋友和韓大俠好像也是雲遊天下,見識極廣之人,不知是打哪兒來的?”
韓若壁嚥下嘴裡嚼爛的鮮蛤,道:“中原。”
王直咧了咧嘴,道:“要當我是朋友就別敷衍,中原可是大了去了,到底是哪兒?”
黃芩道:“京城。”
雖然不是真話,但卻很容易讓人相信。
王直道:“天子腳下皇城根啊,好地方。”
韓若壁笑道:“地方雖好,買賣卻不好做。”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