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員外一聽更急,只軟聲挨氣他說:“這可萬萬不行。池二公子是人中龍鳳,又是洛陽首富,最近皇上正擬賜封‘洛陽王’,看來池公子多半實至名歸,池公子賞重的人,老朽天大的膽,也不敢沾,這萬萬使不得也,只請方大俠胸懷大量,勿記舊過,在池公子前多美言幾句,不使老朽為難,已經感恩戴德
方邪真並沒有收下熊員外的銀子,便斷然離開了熊宅,一路上,覺得很有些憋氣,便到“依依樓”去。
“依依樓”是城裡最出名的一家青樓。
老鴇一見到他,就知道他是來找惜惜的,於是賠著笑臉引方邪真上樓去見惜惜。由於方邪真一向並不闊綽,也不算太過寒傖,而惜惜一向對他又獨具慧眼,老鴇和樓子裡的人,對方邪真既不熱烈,也不冷落。
倒是這些青樓女子,大都傾心於方邪真的瀟灑、俊俏。
方邪真也不找別人,只找惜惜。
別的女子知道惜惜跟方邪真的關係,也不從中搞擾——而且就算要搞擾,也搞擾不了。
惜惜是“依依樓”裡最出色的女子。
據說“老公子”回百應曾想以半座城來獲惜惜青睞,惜惜根本就不動心;盧侍郎曾用十二車的珍珠瑰寶來要她下嫁,惜惜也看不上眼。
她就只對並不得意的方邪真另眼相看。
這天方邪真上得樓子來,惜惜迎他入“秋蟬軒”,方邪真便開始喝酒。
惜惜一眼便看出他不快樂和他的不快樂。
惜惜便想逗他快樂起來。
她彈琵琶、唱歌、還把親手做的糕餅送到方邪真的嘴裡。
她看得出來方邪真是應酬著吃了一點。
她很快的便知道自己今天是治不好方邪真今天這個不快樂的病。
以往,方邪真也常常帶點微愁來這裡,可是惜惜總是能使他開心起來,除了一件事,惜惜知道自己是治癒不了的。
於是她問:“又想她了?”
方邪真舉杯的手一震,但仍仰著脖子,把酒幹完,用手抹了抹唇角。
她凝眸著他:“你幾時才能忘了她?”
方邪真惘然一笑,又去斟酒,酒濺出了些微,在杯沿外。
惜惜把酒壺拿了過來,替他倒酒,用柔得像微風似的、流水似的聲音幽幽地問:“你幾時才只有我,沒有她?”
方邪真搖首,心頭忽生一股憐惜之意,用手掌輕柔的搭著惜惜的手背,溫和地道:“不是她,不是想她。”
惜惜倒有些訝然起來,凝著美目,斜斜的瞅著他。
方邪真嘆了一口氣,忽深深地問:“我這般潦倒,這般落魄,你跟著我,有什麼好處?”
惜惜笑了。
她笑得豔豔的。
誰看了她的豔,是男人心裡都會動。
“我是冤鬼,我選上你了。”惜惜用纖長的手指在他眉毛上抹了抹,說:。‘我喜歡這個。”又用手指撫了撫他的眼睛,珍惜他說:、‘我喜歡這個。”再用手指拈了拈他的鼻子:“我喜歡這個。”最後用手描了描他的嘴唇,“我喜歡這個。”她說一次,眼裡的含情又深了一些,說一句,更情動一些。“就這幾個好處。”說罷抿嘴一笑。
方邪真見她豔容絕色,吐氣若蘭,心裡也一陣心動,撫了撫她的髮鬢,發覺她乖馴得就像貓兒:“其實,跟我沒什麼好處的,真的。”
惜惜精靈的笑了起來,就像小女孩子在聽大人講故事,但笑得有點痴,也有點狡猾:
“好,你告訴我,你最有本領,不跟你,我跟誰去?”
方邪真也眯眯地笑了:“跟盧侍郎,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跟回公子,也有錦衣玉食,還有……”
“好啊,你真要誤了我的終身哇。”惜借狡黠他說,“他們那麼好,你自己又不嫁去?
盧侍郎年紀做得了我公公,沒嫁過去,當然許下富貴千金,一旦委身於人,別的不說,單跟他十四個姨奶奶打交道,那就煩死了;回公子是洛陽四公子裡年紀最大的一個,樣子也最惹人厭,人人背地裡都叫他‘毒手公子’,你黑不黑心,要急著逼我嫁給個辣手郎君,哼哼,他們真如千依百順,又華衣又美食的,還有老媽子供我差遣,我不嫁麼?你說的那麼好,要是討厭見到我,方公子就不必勞駕‘依依樓’,常來眷顧我這苦命女子……”說著說著,倒是當真眼圈兒紅了起來。
方邪真忙不迭地道:“你怎麼啦?我這是自慚貧寒,不想牽累你呀。”
惜惜破涕為笑道:“我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