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住客棧,也不能吃買來的東西。”
“我們到達下一個城鎮時,買一些自制的乾糧,買一些必備的跌打損傷藥,換一身衣服,然後再買一些普通的解毒藥材。我們也應該考慮換個名字。”項恆像一個老爺爺給孫子講故事一樣繼續說下去:“把身上的銀票統統換成碎銀子,以免大銀票帶來旁人的質疑。”
“到下一個城鎮後,馬車將代替我們的腳力。這樣我們就可以較好的儲存體力,應付各種突發狀況。”項恆滔滔不絕的繼續講吓去:“每到一個驛站,我們就要換一匹馬,換一輛車,換一身衣服。讓人查無可查。”
宇文子喬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像第一次認識項恆一樣:“想不到你對這些江湖上的勾當這麼瞭解。”
項恆傲然一笑,目光裡流露出自豪和尊敬的神色:“這些都是他教我的。”
“他”指的就是楊魁風。
宇文子喬忽然苦笑一聲,道:“可惜你想到的這些,並不適合我們。”
項恆道:“為什麼?”
“客棧不能住,別人的東西不能吃,這當然是理所當然的。”宇文子喬苦笑一聲:“至於那些必要的裝備,我們卻不能買。馬車也不能僱,衣服當然也不可能經常換。銀票更不能兌現成銀子。”
項恆奇道:“難道我們就這麼招搖的走下去?”
宇文子喬道:“買裝備,換馬車,都是在有銀子的前提下而計劃的。”
項恆的眼睛忽然瞪了起來,就好像第一次認識宇文子喬一樣:“你沒錢?”
“平時我身上多少有點銀子,可是現在除了一串銅錢外,別說銀票,連碎銀渣都沒有。”宇文子喬嘆息道。
項恆道:“你的銀票呢?”
宇文子喬道:“給了路邊的一個小乞丐。”
項恆道:“給了多少?”
“全給了。”宇文子喬的語氣一點也不後悔,好像在敘述一件大快人心的俠義之事:“我失去了一點身外之物,卻讓那個小乞丐可以有飯吃,有衣服穿,甚至可以不用繼續乞討。”
項恆苦笑:“你很大方,可是大方的太不是時候了。”
憶柔身上帶著二兩碎銀子,項恆身上有五兩三錢銀子。所以三個亡命徒的全部盤纏,一共有六兩三錢銀子和一串銅錢。
宇文子喬道:“這些錢,可以讓我們撐到蘇州城了。”
項恆的眼睛忽然發出了光:“只要倒了蘇州城,我們就可以暫時落腳了。”
宇文子喬君子莞爾:“蘇州的家父定會歡迎二位。”
在到達蘇州以前,幾百里路上,六兩三錢銀子必須要很精密的分配。
所以三個亡命徒只能吃三文錢一個的大饅頭,不投宿,也不僱馬車。
每天買二十一個饅頭,項恆吃九個,宇文子喬和憶柔各吃六個。
破廟和農家成了他們每天睡覺的地方。
憶柔自小在峨眉山長大,饅頭這種東西當然吃的慣。
項恆雖然吃得慣饅頭,可是卻喝不慣太難喝的酒。
他已經連喝了三天最劣的米酒,喝的嘴巴都歪了。
倒是宇文子喬,顯得非常輕鬆,一點也不像在逃亡,有空的時候,他甚至在修自己的指甲。他吃最便宜的饅頭,喝最差的茶水,竟然也可以津津有味。
不過項恆最佩服宇文子喬的一點,那就是幾天的逃亡,他一身潔白的衣服竟然還是乾乾淨淨的,就好像一身新衣服。
這兩天還算太平,前面既沒有埋伏,後面也沒有追兵,三人走的還算輕鬆。
憶柔走累了,項恆就揹著她走。項恆累了,憶柔就給他捶背按摩。
星光點綴的月色下,憶柔沉睡在項恆的懷裡,他安詳的微笑著,將自己的外衣披在憶柔的玉體上。
宇文子喬的微笑中,充滿了羨慕和安詳之意,彷彿從這兩個人的身上,看見了這世界美好的一面。
其實宇文子喬所看到的世界,都是美好的一面,所以他才能永遠帶著笑容活下去。
這世上要是能多幾個像他這樣的人,那這世界定會顯得美好許多。
只可惜事實總是和幻想背道而馳,現在的世界到處都是崔京龍那種遭人嫌的人。
現在三個人正走在一個手機的小鎮,一條手機的街道上。
項恆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對宇文子喬說:“我們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宇文子喬的臉色很滿足,好像剛吃了頓飽飯似的:“還有七錢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