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鐧。一個足以擾亂沐王所有思維的殺手鐧。
如今,便是用殺手鐧的時候。
“沐王英明。但是南燭所為遠遠不止這一封信。”白絮道,她緩緩抬起頭。眼波流轉。
“說。”沐王道。他語調裡有些不耐煩。與其說是不耐煩,不如說他有些膽怯。
“託王爺洪福。小女子在尋訪南燭出身時陰錯陽差抓住了行刺王爺的刺客。”白絮道。
沐王一愣。手不自覺地按住自己的傷口。那個刺客的身法速度,都跟一般的刺客不同。
“如今他被我的人關押在思月樓。王爺您現在便可派人去接。之所以這幾天都沒有稟告王爺,一則是因為我需要查實;二則是為了躲避飛雪樓的眼線,您知道,魯冰花為人沒有忠誠倆字可言,只隨心隨性。如果被他發覺,他是不會顧上君臣綱常的。”白絮道。
沐王又皺皺眉,魯冰花對南燭的好,一直是沐王心頭的刺。
“你說了這麼多,刺客究竟是什麼來歷。”沐王冷冷地說。不顯激動。
白絮心裡也歎服了一聲:這個沐王,真真比我預料得要沉得住氣。
只可惜,誰叫你是他的孩子又剛好可以為我所用呢?
“啟稟王爺。——他不是別人,正是成國二皇子的養父,也就是南燭的父親。南燭的一身輕功,便是他所教。”白絮道。
白絮的話讓沐王有種天地旋轉心頭髮涼的感覺。
“可有憑據?”沐王壓下心頭的千頭萬緒沉聲道。
“至於他是否真是南燭的父親,自有當地百姓可以佐證。——如果覺得我找的人信不過的話,還有一個證人。他的話絕對可信。王爺,您只要一問便知。”白絮道。
“誰?”沐王道。
“這個人便是秦小侯爺。秦子敬。”白絮抬起眼,“王爺有所不知。秦南兩家曾久居通關,兩家移牆為鄰,不設屏障。秦小侯爺自幼與南燭定親。直到多年前南家長子意圖不軌被大太監長慶誅殺後,秦家才與南家火速斷絕往來。正是今年,秦家方按罪家七年之期依禮毀去婚約。所以,秦小侯爺就算不認得女扮男裝的南燭,卻應該很認得南家長輩。”白絮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沐王猛然想起南燭從軍那天秦子敬有意“刁難”,以及隨後全軍皆知的“嫉賢妒能”安排南燭當伙頭軍。
莫非秦子敬認出了南燭。那他們之間,有沒有舊情苟且?抑或只是懷疑?
“是與不是,王爺請來秦小公爺一問便知。”白絮道。
秦子敬送晉安郡主回京,幾日後才回。但是白絮既然將話已經說得如此清楚,便不愁找不到佐證之人。
“如今成國舉兵,南燭恐怕便是內應。南燭已掌虎符,維郡危在旦夕!”白絮急急地道。
一時間,沐王覺得三魂六魄皆跌入谷底。刺殺自己的,竟然是南燭的父親。
如果是南燭的父親,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甚至,刺殺自己,便是南燭的意思?
那她對自己的種種只不過是在演戲嗎?所謂的‘以心換心’更是從何談起?她種種作為,不是本性使然,卻是在為成國二皇子的江山鋪路嗎?
最可笑自己,竟然信了。
甚至,還想娶她。
“南燭珍視的那個玉墜,便是成國二皇子親手所制。應的她本名,南燭。”白絮繼續。
沐王不言。
那個玉墜,南燭曾經說過,是很重要的東西。
當時心疼,如今想起來確實心痛如死。
是夜,沐王帶著親兵提審了一個瘋子。
“確實是他。”有人落實了南老爹的身份。這個人,便是餵馬的衛大叔。人生之事,正是變化莫測。
衛大叔的肯定,再次推翻了沐王心裡殘存的僥倖。
“你為何刺殺於我?……南燭你可認識?”沐王問。
隔著一道柵欄,一邊是威風凜凜卻臉色鐵青的沐王;一邊是瘋傻得厲害的南大叔。雙眼空洞的南大叔嘴裡反覆唸叨的只有兩個名字。巖風,燭兒。“巖風,巖風。我不怪你。燭兒,你該怎麼辦,我的燭兒!”
除此以外,再無多餘的話。整整一夜。
夠了,這已經夠了。
沐王握緊了拳頭,閉上眼。
維郡老王爺說得沒錯,棋子就應該是棋子,不應該對棋子多留執念。
風大雪大,清晨雪風中的白絮淺笑著放飛一隻古怪的黃雀。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