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帳篷裡,兩人的心跳顯得分外響。
雷海城朦朧欲睡時,聽到冷玄在耳邊低聲道:“以後別那麼做了,不要勉強自己……”
就知道冷玄會說這種話,雷海城一笑。“你也別想那麼多!快睡覺!天亮還要趕路。”拉過睡袋將兩人嚴嚴實實裹起,閉目入睡。
冷玄在黑暗中凝視著雷海城的睡臉,看了許久,終於伸手攬住雷海城腰肢,也緩緩闔上了雙眼。
睡夢中,身體彷彿被人緊緊壓制,任他怎麼奮力掙扎也動彈不得。雷海城想放聲吶喊,可下巴立刻就被捏住。男人醜陋的性器直搗進他嘴裡,狠命頂撞著他咽喉,強迫他吞下腥臭汙穢的體液。
他的內臟,似乎都在從裡而外地腐爛……
耳邊,盡是眾人惡毒的嘲笑……
“雷海城,你醒醒!……”熟悉的聲音加入夢境,雷海城手腳一陣痙攣,猛地睜開眼睛──
他深惡痛絕的那張臉,就近在眼前。
男人沈黑的目光裡帶著焦急,跟之前夢中印象有些不同,然而雷海城根本沒有去深究原因,憎恨的怒火已經燒遍全身。
殺了他!
這是雷海城唯一的念頭。
他渾然忘卻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只知道要殺掉身邊這個帶給他無盡痛苦和折辱的罪魁禍首。
雙手疾伸,扼上了冷玄喉頭。
看到雷海城眼裡絕頂怨毒,冷玄明知道是夢蟄復發,控制了雷海城的心智,心臟,依然像被無形的刀刃劃過,停止了跳動。
那雙曾經擁抱過他許多次的手,如今正狠狠地掐著他,用盡全力。
雷海城臉上,揚起復仇的得意笑容。
鎖雲山中,他初次淪為對方俘虜時,雷海城便是帶著與此時同樣的笑容,跟他商量著該如何殺死他……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冷玄面龐逐漸發紫,突然也牽了牽嘴角,無聲地笑。
再怎麼說喜歡,也敵不過一場夢魘。夢盡頭,雷海城永遠恨著他……
掙扎著抬起左手拔出束髮金簪,使出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刺入了雷海城手背,試圖用疼痛讓雷海城清醒過來。
血從手背傷口冒出。聞到血腥味,雷海城雙目赤紅,霍地一口,咬住冷玄脖子──
周身的血液宛如都湧到了被雷海城咬破的地方,飛快流失……
死亡,原來也不過如此……冷玄怔怔看著雷海城烏黑的發頂,緩慢地闔上了眼簾。
“小鬼!你幹什麼?!”
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大吼破帳而入,幽無觴飛腳,將還死壓在冷玄身上的雷海城踢得飛起,撞倒了帳篷。
他咒罵著甩開帳篷,扶起冷玄,按緊脖子上還在不住冒血的傷口,忙著撕下衣服替冷玄上藥止血。
雷海城匍匐雪中,肋下被踢中處痛徹心肺,混亂的目光卻慢慢恢復了清明。發現自己滿嘴是血,他震驚地爬起,衝到冷玄身邊。
男人脖子已經被嚴實包紮起來。滲到布片上的血跡觸目驚心,襯得男人面龐益發灰白,死氣沈沈。
冷玄眼睛閉著,臉上的表情意外地平靜,彷彿只是在沈睡。
雷海城瞪大了雙眼,一寸寸地彎下腰,摸上冷玄心口。
心臟,還在微弱地跳動著。
他張口想喊,喉嚨卻像被人扼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用力地抱緊冷玄。
“我就看出你這小鬼沒安好心!放開他……”
幽無觴破口大罵,對著雷海城背脊拳打腳踢。雷海城動也不動,只茫然聽著夜風嘶嚎,捲過長天大地,把冷玄抱得更緊。
“無,無觴!”似是被幽無觴吵到,冷玄終於張開了眼睛,虛弱地道:“他是中了夢蟄,毒性發作失去神智,才會傷我。”
這一句更是火上澆油,幽無觴停下毆打,怒道:“那你還把他帶在身邊?今天要是我不在這裡,你已經被這小鬼害死了。”
雷海城整個人都劇烈一震,死死地盯住冷玄眸子,嘶聲道:“你二話不說就同意和我來風陵刺殺符青鳳,其實是怕我的毒會復發,才要跟著我。”
前世執行多了暗殺任務,他習慣於把狙殺首腦當做解決問題的最佳捷徑,見冷玄也贊同他的想法,他豪情萬丈,竟忽略了冷玄笑容後的淺憂。
冷玄看著那幅天下河山圖時,分明對天靖局勢顧慮良多,卻仍舊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跟著他離開了天靖。
冷玄凝望雷海城,勉力伸手,抹去雷海城嘴角殘留的血絲,澀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