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因憤怒變得尖銳,“父皇,父皇,你就只知道父皇──”
猛地用力一腳,踢倒了自己的座椅,怒衝衝地奪門而出,連身後雷海城的呼喚也充耳不聞。
這小鬼的嫉妒心也忒重了!如此莽撞衝動,難怪冷玄放心不下。
雷海城一籌莫展。想他前世都沒來得及結婚生孩子就被炸飛了魂,哪知道該怎麼教育小孩!尤其是明周這種正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少年!
冷玄,真是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他苦澀地牽了牽嘴角,剛叫侍女入內收拾走晚膳,冷壽匆匆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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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雷海城將那疊圖紙交給冷壽,由他指派軍務司趕造。
問起明天大典安排,冷壽道:“一切都已佈置妥當。西岐使臣方才也已抵達,明日大典之上將依約與我朝立下停戰國書。”
雷海城點頭,那是公子雪與天靖之間的約定。天靖出兵助他奪位,事成後,但凡公子雪稱帝一日,西岐與天靖永不言戰。
卻聽冷壽猶豫道:“另有一事倒甚是棘手。風陵也派了使臣來道賀,我命人將他們暫時攔在城外。”
雷海城眼底殺氣掠過──符青鳳數度欲置他於死地,這筆帳他還沒算,符青鳳居然還有膽派遣使臣來訪?
“一共有多少人?”他略一沈吟,問冷壽。
“連使臣帶上隨從,不過百人。”冷壽絲毫未因對方人少放鬆警惕,反更憂心忡忡。“那符青鳳是何等狡詐之輩,既然如此有恃無恐,多半暗藏陰謀詭計,想破壞大典。雷海城,我看不如……”
他伸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來者不善麼?雷海城冷笑,揚眉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若將風陵使臣拒之門外,倒顯得天靖不知禮數,讓各國恥笑了去。他要來,就由他來。”
冷壽老大不情願,但看雷海城斬釘截鐵的神態,知道無法再勸。又深信雷海城的能耐,心下稍寬,頷首道:“好。”
正待去安排人手迎接風陵使臣入城,雷海城叫住他,“對了,太皇太後那邊,沒有什麼舉動吧?”
自從那天警告過那女人,刺客就此銷聲匿跡。之後他為推行新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連斬了幾個位高權重的大臣殺雞儆猴,其中一人便是太皇太後的堂房兄長。
“我已經勸過碧橋,要她別再理會朝政,免得惹你不快。”冷壽提起太皇太後的名字,縱使滿面憂容,嘴邊仍不自覺泛起絲溫柔笑意。
瞥見雷海城眼裡調侃,冷壽有些發窘,乾咳兩聲,苦笑道:“雷海城,她縱有再多不是,對言兒確實是真心疼到了骨子裡。你能否看我薄面,日後若見著她,就與她說上一兩句好言好語,莫讓她再整天鬱鬱寡歡?”
“只要她心無雜念,安分地做她的太皇太後,我自然不會對她不敬。”
冷壽大喜,低聲道:“雷海城,多謝了。”雷海城笑笑,心想這冷壽倒是個多情種。他無心過問冷壽與那碧橋過往,只是見兩人能維持多年情意,有了個兒子還被自己這孤魂野鬼佔了軀殼,一時竟有些不忍,道:“你若真想好好關心她,乾脆娶了她算了。”
“萬萬不可。”冷壽被他嚇了一大跳,連連搖手。“她貴為太皇太後,倘若再嫁,我天靖皇室顏面何存?還連累她成為天下笑柄。”雷海城也知道這時代禮教極重,民間雖有寡婦再嫁,但都是些貧苦人家迫於生計的無奈之舉,始終遭人輕視恥笑。他曾想過將現代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法制度編入新政,可一想到屆時朝野間冒出無數婦人要求離婚,這情景未免恐怖。
有些事情,欲速則不達,還是得經由時間來緩慢改變。
而且,任何東西,只要跟皇室顏面一掛上鉤,就無了迴旋餘地。
他不無遺憾地聳聳肩道:“我說說而已。呵,其實在我那世界,就有位太後下嫁給了自己的小叔。”那是清朝的大玉兒和多爾袞,不過據野史記載,多爾袞仍死在了大玉兒手中。當然這結局他是不願告訴冷壽的。
冷壽悠然神往,卻最終化成聲長嘆。“我與她註定有緣無份。今後只要能天天看到她展顏歡笑,我已別無他求。”微微一笑,辭別雷海城而去。
偌大宮殿內頓時只剩下雷海城一人。
月華如水銀瀉地,自窗縫輕紗間繞上雷海城。他默然凝望著燭淚無聲流淌,紅焰吞吐明滅,似極了十方城內冷玄與他同桌共食的那一夜。
那時,冷玄墨黑髮梢猶帶水氣,雪白的衣領遮住了他激情時留下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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