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了天靖派去三屬國徵收賦稅的官吏。
冷壽、雷海城和明周在議事閣聽完被逐回的那幾個官吏彙報後,揮退眾人,陷入沈默。
議事閣裡惟有盛夏午後炙熱的陽光從窗縫裡灑了滿地,伴著閣外枝頭蟬鳴長短,令人心煩意亂。
“皇太叔,這些屬國太放肆,不把天靖放在眼裡,該伐!”端坐正中的明周終是年少氣盛,力拍椅子扶手,激紅了臉。
少年身上,還穿著白麻孝服。
按天靖皇室的規矩,先皇駕崩,儲君要守滿三月孝期才能正式登基改元。此刻離明周的繼位大典尚有一個多月時間,卻不料三屬國公然挑釁,給了這還未正式稱帝的準皇帝一個下馬威,自然叫明周大怒。
冷壽投給明週一個安撫的眼神,問對面正低頭細看天靖地圖的人:“雷海城,你意下如何?”
雷海城視線抬離地圖,轉望滿臉躍躍欲試的明周,淡然笑道:“天靖六個屬國中,還有洛水、大趙、全思三國沒有動靜,想必是在觀望天靖的反應。如果發兵討伐密華三國,以天靖目前的國力,即使勝,也將是慘勝,得不償失。倘若敗了,另三個屬國必然會趁火打劫。”
“難道就任由他們囂張?”明周霍地站起身,眼裡盡是不服氣,但在雷海城溫和的目光注視下,他耳根子一紅,又慢慢坐了回去。
那種目光,總讓他覺得自己在雷海城面前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不要!
看著明周突然正襟危坐起來,那張日趨褪去少年青稚氣,輪廓與冷玄越來越相似的臉上也努力堆出大人的嚴肅沈重,雷海城莞爾之餘,胸口又開始了針扎般的輕微刺痛。
他乾咳一聲,驅散了傷感,正色道:“你登基的日子已不遠。期間最重要的就是保護你的安危,讓你順利登基。這節骨眼上貿然興兵,只會影響天靖時局。”
明周雖然仍有點不甘心向屬國示弱,卻還是點了點頭。“海城,我聽你安排。”
這些時日來,頻頻有刺客造訪向他行刺,多虧瀾王冷壽佈下了精兵對他日夜保護才沒出什麼大亂子,但宮中人都受驚不小。
雷海城傷愈後本不願居住在這充滿不堪回憶的地方,也正因為刺客猖獗,才被明周和冷壽勸住,長住宮中。
被明周言語神態裡的討好怔了怔,雷海城無奈地在心裡搖頭苦笑,抬眼卻換上了淡淡揶揄。“這話可說不得,若被有心人聽去了,還以為我雷海城挾天子令諸侯呢,呵──”
長聲一笑站起身,猛地抓起椅子用力掄向旁邊的窗戶。
“海城,你幹什麼?”明周大惑不解,聽到窗外應聲響起女子尖叫,他頓時變了臉色,“誰在外面偷聽?”
兩扇雕花窗戶被椅子砸得粉碎。
一個侍女剛從地上爬起,驚魂初定,聽見小皇帝呵斥嚇得忙又跪下身,垂首顫聲道:“是,是太皇太後吩咐奴婢來請定國王爺的。”
“飄音?”雷海城認出了侍女,想起這女孩在他被囚禁宮中時對他照顧有加,容色稍霽。聽說又是太後來請,他微蹙眉。
儘管那一次在太後面前,他已經拒不承認自己是武言,但顯然那個愛子心切的女人以為他失了記憶,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
自從雷海城此次住入宮中,她數次來探病,都被冷壽擋回。雷海城傷愈後,她又著人來請雷海城過去小聚,被雷海城冷言回絕了好幾遭仍不洩氣。今天居然又讓飄音來請……
如果他真的是武言,能承歡雙親膝下倒也不錯,可惜他只是借用了他人的驅殼。
算了,為免那女人繼續糾纏,有些事,還是得儘早解決。
雷海城苦笑,示意飄音帶路。
“雷海城!”冷壽焦急喚住他,有點憂心忡忡,想說什麼但瞥了眼旁邊的飄音又把到嘴邊的話吞回肚裡。
雷海城看明白了冷壽眼裡的懇求。冷壽是怕他被太後纏得不厭其煩,把借屍還魂的事挑明,那太後必定傷心欲絕。
“放心,我不會多說什麼。”他一笑,踏出了議事閣。
飄音低垂著頭,始終沒與雷海城目光接觸,默默地在前面領路。
雷海城見她對自己變得生分起來,有些驚奇,叫了她一聲。飄音身子輕顫,停步轉身,仍低著頭,細聲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她語氣之恭敬,跟當初照顧雷海城時的態度直有天壤之別。
雷海城略覺不快,但即刻明白過來。
為替他湮滅那段過往,冷玄坑盡宮中侍衛。飄音身為伺候他起居的知情人卻還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