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要秋太傅盡職管教頑劣不聽話的學生。
這才是個明事理的帝王該做的事情。我對父皇的傾慕更深幾分。
太子對秋太傅的憎惡也與日俱增。這恨意,終於在一年後攀至頂峰。
父皇生辰將至。秋太傅也要考察學生功課,要諸皇子各自寫幅字,送給父皇當賀禮。
我執著筆,明明有許多話想要跟父皇說,然而面對白紙,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他在我記憶裡,除了遙遙一望那模糊身影,也真的跟白紙沒什麼分別。
思量再三,我落筆,一筆一劃,力透紙背,寫下了「文成武德」四個圓潤挺拔的大字。
父皇當得起這四字。而我,也想有朝一日能成為和他一樣威懾天下的帝王。
秋太傅誇讚我寫得好。
太子「啪」地擲筆,不服氣地嚷道:「他年紀最大,寫得比本宮好算什麼?」
「運筆如為人,本來就不問長幼,只論風骨。」秋太傅垂眼看著太子案頭的字帖,輕聲笑:「日後,你自然會懂。」
太子沒再吵鬧,只用小手抓緊了他的字帖,揉至發皺。
我仔細地裱好那四個字,幻想著父皇收到這賀禮的情形,雀躍又傷懷。
父皇的生辰,從來都沒有我出席的份。這份禮物,我無法親手送給他,只能由秋太傅為我轉呈。
可我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微薄的期盼,最終也化為泡影。
父皇生辰之前的那天,宮中上下都忙於最後的打點。書苑也早早放了堂。
我回到開元宮,想著賀禮不該如此寒酸地獻上,於是翻箱倒櫃,找出了孃親生前放首飾香扇的錦盒。
盒子已經半舊不新,但至少可以入眼。裡面放著柄檀香木扇,香氣如故,人已杳然。還有兩對小小的瑪瑙耳墜,一根朱玉鳳形髮簪。
那幾乎,就是孃親一生最珍貴的遺物。
我取出扇子和首飾,揣著空盒回書苑。
那一天,我看到了這生也忘不了的白日噩夢。
書苑的門虛掩著,秋太傅就靠坐在他平時講學的座椅裡,那雙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張著,凝固了無限痛楚。
他看著我,卻已經不再有呼吸。頸中有道深深的勒痕。右手,被戒尺戳穿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