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了?”冷玄面色微露異樣,皺眉道,“他怎麼知道能從你處找到移神草?難道那天我們返回山洞時,他根本就藏匿附近,未曾離開,所以聽到了你我說的話?”
幽無觴用力點頭,“玄兄你猜得半點沒錯。你沒見符賊拿到移神草後那副得意嘴臉,氣得我差點吐血。最可恨的是,那御焰燎已經剩一口氣了,吃下草,人醒了不算,居然還什麼都記得一清二楚,屁也沒忘記,便宜他了。”
“怎會如此?”冷玄真正愣了一下。
“鬼知道。”幽無觴恨恨道:“吃了移神草會忘卻前塵往事,還不是聽傳聞說的?我看多半最早說這話的人存心捉弄世人。”
冷玄半天作不了聲,許久方苦笑,“也可能是時日久遠,以訛傳訛。”
幽無觴甩了甩頭,不打算再去尋根究底,道:“對了,玄兄,我這次來天靖除了看你,也正是想告訴你此事。既然移神草不會讓人失去記憶,你就把你手頭的那株給那小鬼吃了吧,免得他發作起來,你又要遭殃。咦,說起來,那小鬼呢?”
他連珠般說了一大輪後,終於發覺冷玄神情太過安靜,惴惴住了口。
冷玄默默地喝完茶,擱杯淡然道:“他已經走了。”
“走了?!不會是已經,呃──”幽無觴險些就說出“死”字,總算反應快,及時剎住。但看冷玄面色,又不似悲痛,他心中嘀咕,卻也不再多問。
一時,殿內陷入寂靜。窗外,夜色益發濃黑深沈,猶如冷玄雙眸──
如此說來,原千雪若復活,又會掀起什麼驚濤駭浪?又會,如何對待雷海城?……
左手五指在不知不覺間已然緊握,捏到指節疼痛,冷玄才慢慢地,一點點鬆開了手掌。
“玄兄?”
他抬頭,對面是幽無觴關切的目光。
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所有不該再出現的雜念,他對幽無觴肅容道:“明日我便要親征西岐。無觴,你可否留下幫我保護周兒,直等我回來?”
他雖在問,語氣卻令人根本無法回絕。幽無觴伸長手臂,一拍冷玄肩膀,笑嘆道:“原本我還想說陪你去西岐的,就知道你最放心不下你的周兒。玄兄,我會等你回來。”
冷玄終於露出點微笑。“謝了。”
翌日,天空掃淨了連日陰霾,收雨放晴。
出征號角雄渾嘹亮,響徹京城雲霄。
明周親率群臣,在宮門前為父皇餞行,目送父皇騎上白馬,領軍絕塵而去。
父皇的黃金盔甲,在他視線裡,留下一片耀眼光芒。
溪水清澈,從半山源頭迤儷盤繞而下,流到山腳地勢平緩處,水中逐漸多了落花輕紅,與若有若無的雨絲繾綣著,畫出春山空濛。
岸畔,三兩間簡陋木屋錯落分佈,炊煙嫋嫋。
雷海城把手裡一碗剛出鍋的筍片炒獐子肉端上桌,擦了擦手上油膩,推開門,順溪流下游走去。
青草叢中,白髮人雙手抱膝,正悠閒地坐著,目光落在泛著圈圈漣漪的水面,似在看溪裡魚兒追逐嬉戲。
他頸中,有道鮮紅觸目的疤痕。
“回去吃飯了。”雷海城走近,毫不意外見到公子雪又在發呆。
那天他帶著公子雪下山後,找了間醫館替公子雪治傷。大夫看見那等嚴重的傷勢直搖頭,直接叫他準備後事。
雷海城自己也不太相信那棵不起眼的小草能起死回生,然而將近黃昏,公子雪居然真的緩慢睜開了眼睛。
甦醒後,公子雪的第一個表情就是望著他發呆。
真的把什麼都忘了……雷海城想到自己,忽然一陣惘然無言上心頭。
只有同樣失去了記憶的他,才知道,過往一片空白的感覺,是何等彷徨無助,甚或,恐怖……
“你在路上遇到山賊,傷得很重,我正好經過,用移神草救了你。等你身體康復,行動自如了,我就走。”他看見公子雪在摸脖子上被他包紮起來的傷口,便隨口撒了個謊。
他對公子雪的來歷,僅止於知道這白髮男子是西岐國君。腦海裡雖然閃現過一兩幅似曾經歷的畫面,他卻只覺惆悵。
或許,公子雪確實曾是他的“好兄弟”,可也已成過眼雲煙。
聽到他的話後,公子雪眼神起了很微妙的變化,又定定看了他一陣,然後閉目休憩。
公子雪失血過多,不是短短時日內就能痊癒。本著既然救了,就救到底的原則,雷海城等公子雪傷口血止後,便帶著他遠離京城,最後在這座僻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