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大逆不道!”黎巡此時的樣子,與洛自持平素的模樣毫無二致。一雙眼冰冷幽深,緊抿的嘴唇扳成一條直線,就算是病著,也仍然令看見他這神色的人敬畏三分。
“有人說,他過去與叛徒交好,無意之間,曾聽其提起……封二公子。”
“封二公子?”
“封二公子?”
洛自醉和黎巡同時反問,一個眼神疑惑,一個轉瞬淡定。
皇后輕笑道:“不錯,封二公子,封念逸,四品定遠將軍。”
竟然是封家?這事怎麼想也有內情。恐怕是長公主一派擔心帝后賜婚封家與洛家,置自己於不利境地,索性嫁禍封家。若帝后起了猜疑,封家為自保,必然倒向周家簡家一方,如此兩候便分居兩派,也可讓勢力均衡。洛自醉悄悄瞄了黎巡一眼。看他緩和許多的神色,似乎也認為不是封家。
“此事,我和聖上也不信。但,當日射傷我、卿家、棲風君的第一波毒箭,乃是民間叛賊所用箭矢——箭頭為細小倒勾,構造獨特,所使弓為連發弩,毒物也是舉世稀有的。而封念逸七年來一直在戰場,要勾結叛賊並不難,或者,要取得這連發弩不難,向民間江湖異士索要毒物也不難。第二波毒箭,為禁衛軍所用弓,毒物也只是尋常劇毒,但也都能破我的風陣。足見這兩撥刺客的靈力都高強無比。能駕馭這些人,非軍中有能有勢者不可。封念逸的官職,已足夠了。”
黎巡沉默一陣,道:“陛下的意思是,既然有人指證封念逸,便必須小心封家?”
皇后笑笑,瞟一眼不自覺捧緊茶杯的洛自醉,道:“的確如此。不過——棲風君,若有話說,儘管說來聽聽。”
洛自醉心中正有些奇怪,他與封念逸素不相識,照理說,他大可保持平常心,冷靜思考。但現在他雖然頭腦冷靜,身體動作卻有些緊張的跡象。這還是他進入這身體後,第一回它不完全聽從他的指令。難道,封念逸和洛自醉相識?甚至,相交甚密?“陛下,臣覺得,他人嫁禍的可能性更高些。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受傷的禁衛軍中沒有叛徒。”
皇后頷首,但笑不語。
黎巡又道:“那連發弩,確實是封念逸所對付的叛賊近幾年才開始用的弓弩。據傳,用此弩的賊人,個個靈力高強,難於應付。尋常軍士連見也不曾見過連發弩,封念逸上報朝廷時,也說只得了十張連發弩,並正在瞭解其結構和用法。若真有人陷害他,從何處得來幾十張連發弩?從何處調遣幾十位高手埋伏?又在何時暗派高手進入禁衛軍?封念逸七年前自請離京清賊,這些年從未回京,無論官職品級、地位、能力、計謀、時間都十分吻合。”
好像更緊張了。七年前,不正是洛無極出生那年麼?洛無極出生在九月份,二月份洛自醉將憫兒帶回洛家……封念逸自請離京,這其中會有什麼淵源麼?洛自醉望洛無極一眼,他仍然安安靜靜地站著。
“不錯,謊報只得十張連發弩,誰又真知他虜獲多少叛賊?或者收服多少叛賊?”皇后道,仍然笑著,“不過,黎卿家並不認為是他罷。”
“確實。臣的四弟與封家小姐聯姻後,黎家與封家來往更為密切。臣看著封念逸長大,他為人正直,絕不可能懷有異心。”
“人,是會變的。”皇后意味深長地道。
洛自醉抬眸看他一眼,他笑了笑,彎起唇角。
“那,陛下的意思,可是讓臣趕往戰場,一探究竟?”戰雲神色凝重地問道。
“不錯。暗行使中,聖上和我能信的,也沒有幾人。一切都託付給戰卿家了。”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洛自清帶兵支援封念逸後,勝戰連連,皇上下詔令他們回京受賞。二人領軍,已在回京途中了。”
“臣即刻出發。”戰雲行跪禮後,望了黎巡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柳雨星欠身告退,也隨出去。
原來說是來探病,實是來下密旨。早就該知道,皇后的行動,總不會是單純的。洛自醉輕嘆,瞅瞅黎巡。戰雲身為暗行使,一年中,泰半時間都行走全境,暗中訪查各府各縣的民情吏治,在家的時日屈指可數,想必黎巡也會日日擔心罷。這回的密旨又如此危險……
黎巡一直望著戰雲和柳雨星走出的方向,望了許久,才道:“陛下,臣必定立刻排查禁衛軍兵士,請聖上和陛下放心。”
“黎卿家行事,聖上和我沒有不放心的。”皇后笑道,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和棲風君回宮去了。黎卿家好生休養,早日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