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沒有想到,他沒有失去我,但我卻失掉了他。
父皇突然病重,我不得不停止與他的對抗。我知道可能有一些時日不能常與小奈見面,所以趕回宮裡前,我請求他給我時間。
病榻前父皇終於立了大哥為太子,也沒再逼我與小奈繼絕關係。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以為從此和奈奈之間,不再有不可逾越的障礙。
然而大哥卻將我叫到他的宮中,明確而強硬地告訴我,他絕不允許我把一個男人視為一生的伴侶,在受人非議的情況下過著不正常的生活。
我試圖讓大哥能夠理解我對小奈的感情。我知道大哥很愛我,他是一個極有能力和野心的男人,對至尊之位有著強烈的企圖心,但因為愛我,在父皇遲遲不在我們二人之間進行選擇的情況下,也沒有對我採取任何傷害行為。
但是我錯了。正是那份兄弟之愛,使得他無法認同一個男人可以給我終身的幸福。
他向我攤了底牌:可以和奈奈保持目前的關係,但我必須有一個王妃。
否則,他就要讓我和奈奈永遠也無法再看彼此一眼,甚至暗示我會傷害奈奈的生命。
我知道他做得到。我也知道沒有什麼是他下不了手的。
我對奈奈的愛已到了瘋狂的地步,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要讓他留在我的身邊,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不要失去他。
我天真地認為,縱然一開始會受到傷害,但我最終一定可以用真摯的愛情撫平他此時的傷痛。
我來到樹林中的湖邊,他果然在那裡等我。
雪白的衣衫下他的身影顯得愈發單薄,讓我的心忍不住一陣絞痛。
他把我緊緊擁在懷裡,溫暖清鬱的氣息包圍著我,我只恨時間為什麼不可以在這一刻停止。
良久的相依相偎後,我向他開了口。
他第一次丟下我獨自離開樹林,並且不准我追上去。
我從來沒有象此刻這樣後悔過。
他是那樣一個純粹的人,我怎能向他獻上摻了雜質的愛?
聞烈禁止我立即進入到清風山莊去向小奈認錯,請求他的原諒,他讓我給小奈平靜下來的時間,過幾天再來。
但第二天父皇病勢陡然加重,撒手人寰。雖然他已算是高壽,但想起這些年對我的疼愛,悲傷之情仍不可抑止。接下來便是大哥登基大典與二十七天的熱孝期,一想到這幾天小奈不知如何渡過的,心裡就有撕裂般的痛。
我堅決地拒絕了大哥的選妃要求,坦白地告訴他無論是生是死,是長相廝守還是分離天涯,我這一生,只愛小奈一個人。
大哥無奈之下讓了步,但他仍不相信我不是一時的狂熱。他提出一個條件。
到北疆去,不準向小奈辭行,也不準通任何的音訊,兩年之後再回京城,若是那時我們兩個人仍堅持要在一起,他就不再進行任何的阻撓。
我答應了這個條件。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愛不是短短兩年就可以減淡的。
臨行前幾天我親手做了一盒龍眼酥,希望小奈能記得以前的承諾,原諒我犯下的錯誤。
使者出門時被大哥撞見,但在我的請求之下,他這一次居然沒有阻攔。
出發去北疆的那一天,我在城門口遇見聞烈正走在我前面。趕過去拉住他的手,雖不能告訴他我與大哥之間的約定,我還是請他要好好地照顧小奈。聞烈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我並沒能看到他的臉。後來我常想,如果我看到了,一定不會離開京城。
兩年的時間象兩千年般難熬,但我最終憑藉對小奈的思念忍了下來。
回到京城見到大哥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他我仍然要與小奈在一起。
大哥用複雜的表情看著我。在幾乎令我心跳停止的靜默後,他說,那個男孩子已經死了。
那個男孩子……他居然這樣稱呼我在這世上最心愛的人。
不想再看到他的臉,不想再聽他說一個字,我轉身開始奔跑,跑出宮門,跑出城門,跑到樹林裡的那個湖泊邊。
看不到總是在等待我的那個少年的身影。
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等他。
坐在樹下,我開始等,從早晨到深夜,從日落到日出,似乎有人在勸我吃東西,但只要不是小奈做的東西,我什麼也不想吃。
一個老內侍在耳邊絮絮地說:“也許那個小少爺不知道殿下你回來了呢,也許那個小少爺也在家裡等著呢……”
我覺得十分有道理,立即站起來向清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