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姐已決定分手,告訴我哪兒找得到姓李的,我去談判,保證從此他不再出現在你們的世界裡。”
“小姐說的對,果然還是阿保最靠得住,”英兒奉上一頂高帽加一張寫著地址的字條,“信上約的是明天中午,二少爺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才怪,但事情即已攬上身,怎麼也要想辦法解決,我將字條揣進懷裡,給了英兒一個安慰的笑容,便匆匆進去服侍我那個難伺侯的主子了。
路上遇到一個僕人告訴我二少爺換了衣服,剛向花廳那邊去。我忙趕過去,在廳口追上他,他冷淡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徑直進去給父母請安。
聞老太師示意他坐下,我也垂手低頭站在他後面,儘量減少存在感。
“這麼晚回來,吃過飯了嗎?”冰人一樣的聞夫人綻出一絲絲笑容,對聞烈道。
“在海真哪裡吃過了。”聞烈立即回答。
……我沒有聽錯吧,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挑釁的味道呢?……
但除了我沒人覺得有異,只有聞夫人瞬間收住了面上的笑意,恢復成冰山一座。
“海真這孩子也是,”聞老太師呷了一口茶道,“府裡這麼大,他卻偏偏要住到外面去。烈兒,你找機會勸他搬過來住,他身子骨兒不好,冬日將至,也好照顧,萬一犯了病,怎麼跟他爹孃交待?”
我臉色一白,冬天?我最怕的冬天……是啊,秋天已經來了,冬天還會遠嗎?
聞烈沒有多說,只淡淡答了個“是”字。
這時曹姨娘抱著一大捆卷軸上廳來,躬身對聞太師道:“老爺,都拿來了。”
不知怎麼的,我一下子猜出那是什麼東西,差點笑出聲來,忙伸手掩住了。
聞烈轉頭拋過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一副想逃的表情。
聞太師從堆得高高的卷軸中順手抽了一根,開啟來向聞烈展示道:“烈兒來看,這個是……”他湊近去看了看畫上的字,“是張侍郎的千金,聽說性情溫順,模樣兒也標緻。”
刷地又開啟一幅:“這是周…周太尉夫人的內侄女,從小就是美人胚子,本人比畫像還要好看……”
下一幅:“……烏代王府的大郡主,生得高貴大方,為人又不驕縱……”
再下一幅:“……章將軍的妹子,不僅美貌,性子也爽直,也許和你能談得來……”
聞烈打了一個呵欠,但並未試圖制止老父的絮叨。
聞太師自動停了下來,問道:“累了?”
“有一點兒。”聞烈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那個……阿保!”聞太師突然點名,我怔了一下才答道:“在!”
“把這些都收到二少爺房間去!”又轉向聞烈,“你回房歇著吧,明天再慢慢看,都不中意的話,爹再替你物色。”
嘖嘖嘖,真是二十四孝老爹。
聞烈並未表示意見,向父母行過禮後便退了出去,我手忙腳亂地抱著重重的相親畫像跟在後面。
一路上聞烈悶悶地不說話,看來不很高興。而我也在暗中感慨自己轉換時空後人變遲鈍了,否則素以觀察力敏銳稱霸校園的我怎麼會今天才發現他與聞夫人的母子關係似乎並不親密,遠遠不及父子之間。
進了房門,我正要把累得雙臂麻木的畫卷堆到桌子上,二少爺卻一指屋角的櫃子,吩咐道:“塞到那裡面去。”
搖搖擺擺走了過去,剛一拉開櫃門,一大堆積塵重重的畫軸滾了出來,將原本就站不太穩的我衝倒,還差點被埋起來。
回頭看了聞烈一眼,見他少爺已自顧自脫下衣服換睡袍,半點也沒有過來幫忙的樣子,只好認命地開始獨自整理這一地狼籍。
真是不理不知道,一理嚇一跳,滿滿一櫃子呢,少說也有上百卷吧。要說這麼多侯選人中間就沒一個看得順眼的我可不信,看來是聞烈根本沒有想娶親的意思,他果然是喜歡海真的。不過單從今天展示的幾幅畫像來看,的確都沒有海真漂亮,他又那麼會做菜,換了我也寧可娶海真。可惜同性相愛這回事在我的年代尚且阻力重重,何況明朝呢,恐怕二少爺他情路坎坷啊。
面頰上被重重一擰,我雪雪呼痛地跳起來。二少爺向我傾過身子:“又發什麼呆呢?”
可能眼睛裡因為痛冒出了一層水氣,聞烈難得溫柔地伸手過來揉揉我的臉又揉揉額頭,低聲道:“真的痛麼?”
我抬起頭,距離那麼近,我沒辦法不看見他眼睛裡的迷惘與痛苦,雖然只有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