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髮無傷,而小樓卻鮮血淋淋,尤其是整個後背,血肉模糊,見慣了血腥殺戮的我,此刻卻只能捂著嘴,背過臉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正因為知道自己還不起,所以我更不想欠他。
也許,我不該給他無望的希望!
“跟我來!”
我很少用這麼嚴肅的聲調說話,小樓撅著嘴看了看我,沒有出聲,只是怪怪的跟著我。
深潭水邊,我找了一塊石頭,讓小樓坐了下來,臨波照影,嫋嫋水霧之中,一個傾國傾城的男人,溫柔了四周的一切。
他看著我,眼神專注得天地之下狹小的只有我們二人而已,此刻,什麼危險,什麼責任,他已經全然不在乎了。
我從懷中拿出一塊手帕,浸溼了,輕輕擦拭著他的背。
紅色的血水,順著我的手腕滑落,像是一條細細的紅繩將我們聯絡在了一起。
清洗乾淨,剔除掉血肉中的碎石子,再撒上止血收斂傷口的藥粉,整個過程中,他背上的肌肉一直在顫抖,但是他卻始終一聲都沒有吭。
靠近小樓的那片水面,已經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血的腥氣引來了許多小魚,它們搖頭擺尾在水裡擁擠著游來游去,尋找著血腥氣的來源,遍尋不著,一鬨而散。
初見樓小樓,我一直以為他是養尊處優,吃不得半點苦的嬌貴公子,但是再遇時,我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麼簡單,他也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痛,就像現在,明明很痛,卻努力微笑著忍著,為的只是不讓我傷心。
我想起了他給我講的那隻受傷的野獸的故事,也許現在我可以真正理解了!
“小蠻,別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不需要,為了你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也不再是以往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那雙眼睛,就跟這潭水似的,幽深的讓人看不見底,那一汪深水中,滾動的是一種近乎懇求的目光。
他似乎已經猜到我要和他說什麼,他想求我不要說出來。
但是,此刻我卻已經下定決心了。
“小樓,不要對我那麼好,算我求你了。如果你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可能我倒不一定會排斥你,但是正因為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所以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
“我不覺得我還有必要知道什麼!我喜歡你,喜歡你這個人,別的和我無關!”小樓伸出手,伸向我,他希望我能握住它,囂張如他,竟也有如此卑微的瞬間。
越是這樣,我的心就越是痛!
對他,我的心情是百轉千回,複雜得不能再複雜了。
我喜歡他睥睨張揚的神情,也喜歡他妖冶眼神背後的那絲慈悲與脆弱,撕開邪魅的外殼,看見他內心包裹的善良和柔軟之後,我開始很心疼這樣的一個男子。
我不能再去傷害他!
月光下,我狠狠心,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
“樓小樓,看好了,我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我們有了短暫的交集,但這只是暫時的!”我把身上從現代帶過來的物件,一一擺在他面前,還剩一顆子彈的掌心雷,利可斷金的qq傘兵刀,紅外望遠鏡,zippo打火機,防水手錶,還有瑞士軍刀!
“看到了嗎?這些東西,就是再過一千年這裡的人都沒有辦法造的出來。小樓,我來自另一個時空,也終究會回到另一個時空,我不想你徒留一場悲傷!”
“還有,這個月內,我就會回到屬於我的時代了!”
寂靜的空氣,寂靜的我們,只有遠處,瀑布衝擊而下的巨大水聲。
良久之後,小樓站起來,雙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不明白,你明明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扯上什麼一千年!我——”
“小樓,我知道你可能很難理解我所說的一切,但是,這卻是真的,哎,我沒辦法和你解釋,不信的話你可以問陰落,他知道的!”
“陰洛?那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傢伙,他也知道你的事情?”小樓的聲音猛然提高了幾度。
“喂喂,好好說話成不成?”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傷害我,但是你對任何一個人都要比對我好,司空遠,西門飛霜,裴羽辭我就不說了,就連陰洛也是!刁小蠻,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對我?”
無語!
這明明就是控訴,反問和責怪!
我的本意是想把真相告訴給他聽,但是最後,不知道怎麼就演變成為現在莫名的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