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不過是個局。一個想除去雁家一族的局。待我看到最後一行時,心裡嘆口氣,將紙條放在銅檀鎏金鼎內焚燒,嫋嫋薄煙中,我似看到一抹皓白身影唇邊淡淡清笑,緩緩消失。月馥溪呵……,日後你我怕是相逢一笑不相識哪。
兩日過後,州官雁行、知州頡封承接莒妿山附近兩個村落報案,訴狀莒妿山山賊枉顧國法,殘殺兩村村民二十八人,強搶良家男子十六人。欽使紫大人聽後大怒!命州官雁行、知州頡封承率精兵六千,深入莒妿山剿匪。
兩日後,官府大勝,更是意外查獲少司監失盜精器竟是此夥盜賊所為,於是眾人皆大歡喜。而其中的曲折只有我、雁行、頡封承、言於笙同帝都金殿之上的人深知。
渭州精器失盜為頡封承與言於笙、月馥溪三人合唱的一曲戲,點戲之人兩人不說也知是誰。言於笙負責內應,頡封承、月馥溪負責外合,不費吹灰之力將精器大搖大擺搬出。隨著月馥溪離去,精器藏在渭州城南一個小酒窖裡也隨之被幽部查到。
盜賊消滅,民心暢快,欽使回都,十里相送。在細雨濛濛中,不知誰帶頭呼起“女帝萬歲”,相送人群瞬間沸騰起來,此起彼伏的朝拜聲隨著激烈的狂風迅速傳遍每一寸土地。
寒風瑟雨中,我與雁行兩眸相視,無語凝望。飛拂的雨絲溶溶打在臉上,是冷冷的,溼溼的。最後,我視線落在洛幻霏身邊,頷首落澀對著雁行淺笑道:“幻霏與你算是苦盡甘來,大婚之時我必送大禮一份!”
“大人,請您受幻霏一拜!”洛幻霏瀲灩憐美的臉不再是梨花般弱薄,長長紫雲袖一拂,如扶柳般盈盈下拜。
我笑扶起他,打趣道:“你就別拜來拜去的了,早生幾個娃子,我們倆好結為親家!”兩個都是美貌之人,造出來的品種定是不俗。
洛幻霏被我羞得紅暈滿飛,嬌羞垂首著,不敢再言,雁行聽後爽笑,拍著我肩頭道:“行,瀲夜,這可是你說的,你我以後便是親家了嘍!”
十里相送,終需一別。歸望亭內在雁行詭笑之下,我抖著寒顫打道回府。與此人幾日相處,知其是詭計多端,狡詐之計層出不窮,不笑則好,一笑必是有詭詐。可我現離開渭州應該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吧。(回到帝都後,我才是徹底明白雁行詭笑之意。)
雁行桃花眼內盈有淚水遠送素白身影消失在煙雨中,直到朦朧了自己的眼睛,才細心牽著洛幻霏的纖手,坐著青翠幄朱鈾車回府。
而在歸望亭轉角處上,一抹紅衣翻飛,精巧唯美的臉佈滿了痛楚,妖媚的桃花眼有著淚珠滴落,深凝著禁衛隊消失在細雨中。
……
一路上我是歸心似箭,不斷要求元圖稜加速、加速再加速,在逃命般加速於六日後到達郄河郡時,我在元圖稜同禁衛們偷笑中最先投降,我若再加速下去兩瓣屁屁都要顛成四瓣。同行的紀纓看著我彆扭的走姿,更是誇張得笑著從馬上摔下來。我幾記白眼飛刀刺去,身邊立刻無聲,該幹嘛就幹嘛去!
洗盡一身塵埃,換上元圖稜拿來的素紫暗蕊錦袍,披了件白狐皮氅撐著一把白素油傘一個人走在郄河郡街道上。郄河郡有著江南煙雨般的美麗,即便是初冬之節,也油然生出悽婉的美麗。郄河郡的人是過著詩情畫意般的生活,下雨時節,女子便會結夥而行,坐在茶樓酒肆裡笑談風月,漫意人生。
雨稍稍有點大時,我收起油傘,走進一間面臨郄河郡霜觴橋的酒樓內,在店二姐的招喝聲中,要了二樓一張臨窗的位子,點了幾盤點心,喝著清茶,笑看著霜觴橋上行來行往的人。
酒樓內生意極好,一會子我身邊空桌全部滿座,最火的還是談到夕巧節神秘少女之事。許是傳的人多,都有些誇大其詞,我聽得悶笑不已,竟連“天上文曲星下凡”都能想出來!太佩服輿論了。也沒想到我竟也有變成神話人物的一天!更讓我驚詫的是竟有人出二十萬兩黃金來尋找我!聽得我心潮澎湃不已,死琢磨著是否去領這筆錢。
悶笑完後,我掏出銀子準備結賬時,含笑的眸子無意瞥了眼霜觴橋行往的人群,隨意的一瞥我驀然驚住!呼吸瞬間停止,在他人驚呼中我扔下銀子,在二樓縱身向霜觴橋飛掠。
隔著霏雨,他細雨粘襟,撐著青素油傘在來往的人群中一身素白盈盈而立,紛飛的細雨中,是翩若驚鴻,是絕代風華。三千青絲在細雨紛飛中隨風漫舞,他伸出纖長的手對我遙遙一招,寬曳袍袖在細雨紛飛搖晃迤邐氳氤。
一切似乎都是靜止的,我腳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眼睛一片朦朧。霜觴橋蓮雕石墩邊,一抹素影娉娉佇立,俊美如斯